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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断脊峡湾的矮人遗民（第1页）

黑暗。

比熔岩海的赤红地狱更令人心安的黑暗。

“熔火蟹号”如同受伤归巢的巨兽，缓缓驶入“断脊峡湾”狭窄的入口。船体摩擦着两侧嶙峋、布满黑色吸能晶簇的岩壁，发出沉闷的刮擦声。外界熔岩海那令人窒息的高温和翻滚的赤红光芒，在深入峡湾数十米后，便被厚重的黑暗和冰冷的岩壁彻底隔绝。

舱内，只有几盏由发光苔藓和低功率水晶驱动的幽绿矿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光线在沾满油污和熔岩灰的金属舱壁上跳跃，映照出众人疲惫而惊魂未定的脸庞。轮机声降到了最低，只剩下蒸汽管道微弱的嘶嘶声，以及熔岩流在狭窄水道中缓慢流淌的、粘稠的呜咽。

艾利安躺在隔热毯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拉动断裂的琴弦。强行沟通噬铁贝群那狂暴混乱的意识，如同在他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星语者核心如同碎裂后又强行粘合的水晶，每一次微弱的嗡鸣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左眼的星辰灼痛被这更强烈的精神创伤所掩盖，但石化麻木的右眼——那道冰裂痕深处，却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莉瑞娅石化右眼中显现的星图坐标，在进入峡湾后，非但没有平静，反而与这片被黑色晶簇覆盖的峭壁产生了某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通过裂痕，冰冷地注视着他！

他尝试集中精神去感知峡湾内部，但星语者核心的损伤严重干扰了他的能力。视野（感知）中一片混沌的噪点，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两侧岩壁厚重、冰冷、充满惰性的质感，以及脚下熔岩流那粘稠、缓慢、带着硫磺气息的能量流动。机傀亡魂的悲鸣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但裂谷深处那庞大阴影的虚无回响，却如同背景的低音，从未消失。

莉瑞娅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石化麻木右眼上的冰裂痕，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吉尔大师被安置在角落，鼹鼠正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擦拭老人额头渗出的冷汗。

铁砧·怒焰脱掉了被汗水浸透的背心，露出虬结的肌肉和满身的伤疤。他巨大的机械义肢正在“老蟹”的协助下，用简陋的工具和备用零件，紧急修复着船体右舷那个被噬铁贝撕开的破口。每一次敲打都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峡湾中回荡。

“妈的，破口太大，临时补丁撑不了多久，得找个地方彻底修理！”铁砧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熔岩般的眼睛在幽暗中扫视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水道，“老蟹，还有多远到‘老窝’？”

“快了，老大。”“老蟹”的声音压得很低，黑曜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水道两侧的黑暗，“绕过前面那个‘巨人之膝’弯道，就是‘锻炉庇护所’的入口。希望……希望里面的老伙计们还在。”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就在这时！

艾利安那混乱的感知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敌意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吐出了冰冷的信子！

“小心……有埋伏……”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话音未落！

嗤嗤嗤——！

数道灼热的、带着刺鼻硝烟味的赤红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从水道两侧高处的黑暗岩缝中射出！精准地打在“熔火蟹号”前方的熔岩流面上，激起一片灼热的粘稠浪花！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敌袭！隐蔽！”铁砧反应极快，巨大的身躯瞬间伏低，机械义肢的炼金炮口红光暴涨！老蟹也猛地扑到控制台后！

“熔火蟹号”猛地刹停！钢铁节肢深深插入粘稠的熔岩流中！

“什么人？！报上名来！否则下一炮就打穿你们的破船！”一个粗犷、洪亮、带着浓重矮人口音和毫不掩饰敌意的吼声，如同滚雷般从水道上方传来，在狭窄的空间内隆隆回荡！

随着吼声，水道两侧高处的岩壁上，几块看似天然的黑色晶簇突然向内滑开，露出后面狭窄的射击平台！平台上，赫然站着七八个身影！他们身形敦实，穿着由厚重兽皮、粗糙金属板和黑色晶簇碎片混合制成的简陋护甲，脸上涂抹着灰黑色的矿物油彩，几乎与黑暗的岩壁融为一体。每个人手中都端着造型奇特、利用地热和熔岩能量驱动的粗犷武器——熔岩长矛发射器！矛尖赤红，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为首一人，身材格外魁梧，几乎与铁砧不相上下，赤红的络腮胡如同燃烧的火焰，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在幽暗中闪烁着警惕而凶狠的光芒，手中端着一把明显改装过、口径更大的重型熔岩矛枪，枪口正冒着缕缕青烟。他的强壮手臂上，纹着一个由铁砧和断裂锁链组成的复杂刺青——那是矮人“怒焰氏族”流放者的标记！

“霍恩？！”铁砧看清来人，熔岩般的眼睛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但更多的是警惕！“‘磐石’霍恩？！你还活着？！”

被称作“磐石”霍恩的矮人首领，凶狠的目光扫过铁砧那标志性的巨大机械义肢和“熔火蟹号”残破的船体，最后落在舱内艾利安和莉瑞娅这些非矮人的身影上，眼中的敌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郁！

“铁砧·怒焰！你这背叛氏族的懦夫！居然还敢带着议会走狗的船和人，回到‘锻炉庇护所’？！”霍恩的声音如同熔岩翻滚，充满了愤怒和鄙夷，“当年你偷走星核炉图纸，叛逃出避难所，害得多少兄弟被议会追杀至死？！现在又想回来干什么？！把灾祸带给最后的族人吗？！”

他的矛枪猛地抬起，赤红的矛尖对准了铁砧！“说！不然老子现在就送你和你的‘破铜烂铁’一起沉入熔岩底！”

“放你娘的狗屁！”铁砧瞬间暴怒，巨大的机械义肢抬起，炼金炮口与霍恩的矛枪针锋相对！熔岩般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老子偷图纸是为了造出真正的星核炉，对抗议会！是为了给所有被压迫的矮人找条活路！是议会那些寄生虫杀了我们的人！不是老子！老子这些年一首在外面杀议会狗！你他妈躲在老鼠洞里知道什么？！”

“哼！漂亮话谁都会说！”霍恩身边的另一个矮人战士，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恨恨地吼道，“我们看到议会的大批星舰和‘星陨之牙’在上面矿区发疯似的搜索！肯定是追着你来的！你还敢说不是议会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