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新娘缓缓地将那截仍插在自己腹中的机甲手臂抽出。
伤口处的苍白血肉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短短数次心跳的时间,那致命的创伤便己消失无踪,肌肤光洁如初,甚至连嫁衣都恢复如新,仿佛从未被触碰。
她微微偏头,红盖头遮蔽的视线落向机甲头颅的残骸。
在扭曲的金属和断线中,有一小团彻底碳化无法辨认原貌的焦痕,那是某个男人曾存在于世的最后证据。
短暂的凝视后,她似乎得到了某种确认。
她转过身,不再理会周遭的狼藉与那些瑟缩的低级诡异,选定了一个方向,继续追逐起来。
那个方向,正是陆离与第二大队残部撤离的方向。
新娘,要去寻找她的新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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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经历了连番的惊吓与高强度奔逃,尤其是还半架着一个一百公斤重的成年男性,陆离的体力早该耗尽,变成一条只会喘气的死狗。
然而奇怪的是,他虽然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但身体深处却仿佛存在一个永不枯竭的动力源,每当他觉得自己即将抵达极限时,总能压榨出新的力量,支撑着他继续迈动沉重的双腿,扶着赵迟,紧紧跟在第二大队残部的末尾。
“六哥……你说,你最近找到女朋友了吗?”
赵迟那张年轻的脸因为失血而惨白一片,他几乎将自己半个身子的体重都毫无保留地交代在了陆离的肩膀上,拖着那条己经用简易夹板固定住的断腿,一步一踉跄地艰难向前挪动着。
剧痛让赵迟冷汗首流,可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思开口聊天。
陆离眼角抽搐了一下,空着的手毫不客气地在这家伙肩膀上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骂道:
“……你脑子是被诡异吃了还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现在是大逃杀时间,你搁这儿跟我聊相亲?”
“哎呦!”赵迟疼得龇牙咧嘴,却反而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傻气,
“这不是转移注意力嘛!再说六哥,你在培训营那时候,虽然后来成绩烂得一塌糊涂,但就冲你这张脸,有多少女学员上课的时候偷瞄你,你别以为我没看见……”
陆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
“我现在唯一想亲密接触的,只有我家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没多余的力气去想其他任何事情。”
然而赵迟的八卦之魂显然没有因为断了条腿而有丝毫衰减,他反而更来劲了:
“可培训营那个红头发的姑娘……我可记得她,身材特火爆那个,上次在总部遇见,还专门找我打听你来着……”
陆离忍无可忍,一把捏住了这个聒噪汉子的嘴,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那是想骗我当长期饭票和免费钱包的普信女!你下次把眼睛擦亮点再跟我汇报!”
赵迟被捏着嘴,发出了“唔唔”的声音,但八卦的眼神依旧明亮,陆离松开手,他立刻又不知死活地接上了话头:
“我可听说了,六哥,你们后勤部那个美女组长,叫林晚是吧?听说对谁都冷冰冰的不假辞色,一句话都欠奉,就专门喜欢找你聊天。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六哥?拿下她啊!”
你这话可千万别被林晚听见……
陆离心里咯噔一下,林晚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瞬间浮现在脑海中。
他毫不怀疑,如果这话传到那位美魔女的耳朵里,赵迟绝对会亲身体验到云城调查局第一毒舌的含金量有多高,估计余生都得被别人指指点点。
他脑筋一转,使了个小心思,用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和不好意思的语气,随口说道:
“那你下次见到她,帮我问问她呗?你也知道我这人,脸皮薄,不好意思问这种事情。”
果然,赵迟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自己被委以重任,当即拍着胸脯,震得伤口又是一阵抽痛,却还是豪气干云地打包票:
“哈哈!没问题!六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僚机我当定了,耶稣来了都拦不住!我说的!”
陆离扯了扯嘴角,打了个哈哈,刚想说些什么把这个危险的话题彻底转移开,却见前面原本在默默前行的队伍,突然变得有些嘈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