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谢谢”说得越轻,心墙就筑得越高。而她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此刻正被这沉默的疏离一寸寸碾碎。
她站在茶几旁,没有坐下,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文件。
那曾是她用来靠近沈嘉言的借口,可此刻,它更像一道冰冷的界碑,横在她们之间。
沈嘉言低头翻动纸页,指尖平稳,仿佛在审阅一份与己无关的合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嫉妒的将要失去理智。
温晚柠和韩予初之间的熟稔与亲近,像一根细针,反复刺入她试图维持的冷静。
她甚至不敢深想。
是不是在她独自舔舐伤口的五年里,温晚柠早已在韩予初的陪伴下,走过了她最需要的时光?
是不是那些她以为的“克制”,不过是温晚柠早已选择了另一条路。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别失态。
她必须尽快完成手上的事,离开这里。
再多待一秒,她怕自己会失控,会质问,会乞求,会像个不甘心的旧人,去问她“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强迫自己低头,手指翻动文件,一行行法律条文在眼前模糊成影。她拿起笔,指尖微颤,在签名栏写下“沈嘉言”三个字,笔迹比平时潦草,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心。
“签好了。”她将文件推回茶几中央,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淡,“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甚至没有留给温晚柠反应的时间,快速推门离开。
门关上的声音拉回了温晚柠的思绪。
她看着茶几上一口没动的可乐,气泡早已静止,冰块融化,杯壁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
她轻轻闭了闭眼,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苦笑。她知道,五年隔阂,只用两天的相处,一杯可乐,几句回忆,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填平。
沈嘉言现在对她的冷淡与疏离、逃避与退却,都是她该受的,是她欠她的。
她坐回办公椅上,从包里拿出那只从家里带来的录音笔,插上耳机。
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后,一个年轻的,充满朝气的声音响起。
“现在是高二的上学期,我认识晚柠的第二年。我新买了这个录音笔,想记录下我对她的喜欢。也许以后会送给她,也许会留下来一直珍藏。”
温晚柠手里握着录音笔,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
“我们第一次的遇见,我没有见到你的样子,但你轻软的声线让我记了好久,直到我们成了同桌,算是有了第一次见面。”
录音笔里传来沈嘉言的轻笑,“慢慢地,我被你的吸引,开始关注你、关心你,总是偷偷地在乎你的一举一动。”
三秒钟的空白之后,声音继续传出,“有一段时间,我也开始怀疑,我为什么会对你那么特别,为什么会因为你的亲近而心跳加速,为什么会因为你不经意的冷淡而情绪低落。”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思考,得出了肯定的答案,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这个答案让我既开心又担心,担心我的喜欢会对你造成困扰,担心我的喜欢被你发现而疏远我······”
录音笔里响起了跳到下一段录音的声音。
“今天是校庆的日子,我和程潇要一起上台表演架子鼓。虽然这段鼓我很熟悉,但昨晚还是在家加练了几遍,想让你看到最好的一面,嘿嘿,期待我的演出吧。其实······我更期待你的反应。”
“今天是校运动会,我参加了跳远项目,虽然只取得了第六名的成绩,但也算是意外收获,可最最最让我开心的是,你特别为我准备的第六名的奖品。我当时真的开心的要飞起来了,但在你的面前还是装了装矜持。”
······
温晚柠闭着眼睛,唇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支老旧的录音笔。
耳机里,年轻的沈嘉言正轻声细语,像春日的溪流缓缓淌过心田。
多少个失眠的夜里,她都是靠着她这让人心安的声音入睡。
录音暂停,办公室重归寂静。
温晚柠将录音笔紧紧握在掌心,金属的冰凉,却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随后,她打开电脑,调出《潮汐线》案件的全部资料,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新的指令,“启动名誉权诉讼程序,对久和乐队及恶意造谣账号提起民事诉讼,诉求,公开道歉、赔偿精神损害、平台永久下架不实言论。”
敲击键盘的声音落下,敲门声响起。
“进。”
韩予初推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