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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地窟七日(第1页)

时间失去了意义。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潮汐中浮沉。不知过去了多久,是一瞬,还是一个世纪?龙飞再一次从深沉的昏迷中被身体的抗议唤醒。喉咙像被熔岩灼烧过,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痛楚,左臂传来钝重的、持续的疼痛,提醒着他骨折的现实。

比上一次醒来时更糟。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被沉重的岩石碎块压迫着。冰冷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侵蚀着他虚弱不堪的身体。

他还活着。但这感觉更像是一种诅咒。

求生的本能,像一颗被深埋于灰烬之下的火星,顽强地闪烁着,拒绝熄灭。

他不能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他开始挣扎,用尚能活动的右手和右脚,一点点地、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较小碎石。每一次移动都带来一阵眩晕和新的疼痛,汗水混合着血水和尘土,从他额头滑落。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如同蚂蚁试图搬动山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为自己挣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他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

渴。

极度的干渴成为了首要的、压倒一切的敌人。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尝到的只有铁锈般的血腥和尘土味。

他必须找到水。

凭借着从极高处透下的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光线,他勉强打量着这个将他活埋的石墓。这是一个由崩塌岩块构成的狭窄空间,空气浑浊,弥漫着死寂的味道。他侧耳倾听,在一片寂静中,捕捉到了一种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滴答”声。

水!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他几乎枯萎的身体。他循着声音,用右手和右腿蹬地,拖着剧痛的左半身,像一条受伤的蜥蜴,在棱角分明的乱石堆里艰难地爬行。碎石硌着他的身体,刮破了他的皮肤,但他浑然不觉。

那细微的水声,是他世界里唯一的方向。

爬行似乎持续了几个小时。最终,他在岩壁的底部发现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滴浑浊的水珠正缓慢地在顶端凝聚,然后落下,汇入下方一个只有杯盖大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水洼。

龙飞几乎是扑了过去,将干裂的嘴唇凑近,小心翼翼地接住那慢得令人心焦的水滴。每一滴浑浊、带着土腥味的液体,都如同甘霖,滋润着他即将燃烧起来的喉咙。

这远远不够。但至少,他暂时不会渴死了。

解决了最急迫的渴,饥饿感和伤痛便更清晰地袭来。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保存体力,同时开始处理伤口。他撕下身上较为完整的衣料,借助牙齿和右手,笨拙地将骨折的左臂相对固定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片上。动作粗暴,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晕厥。

完成这一切后,他几乎虚脱。

在绝对的寂静和孤独中,记忆如同鬼魅,悄然袭来。

他闭上眼,就能看到父亲转身举枪时那决绝的背影,以及在那刺目的红光中彻底消失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家园……那片生长着荧光蒲公英的粉紫色天空,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虽然平凡却充满温暖的小镇,此刻是否己彻底化为焦土?

强烈的悲伤和仇恨几乎要将他吞噬。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污迹。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的家园?

在这种极致的情绪波动中,他胸口的玉佩再次传来了稳定的温热。

它仿佛一个沉默的旁观者,一个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异物。他下意识地握住它,那温度不烫,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这几日,他无数次观察它。在微弱的光线下,它的色泽温润内敛,表面的龙形纹路古老而神秘。黑暗中,玉佩持续散发着恒定的温度,每一次心跳它就轻轻撞击胸骨,像一个计时器在倒数。他着玉佩背面微凹的缺口,那形状莫名熟悉。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只是持续地、恒久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像是在默默地滋养着他虚弱的身体,驱散着地底的阴寒。

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当他集中精神感受那温热时,身上的疼痛似乎都会减轻一丝。

它到底是什么?是守护灵?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远古科技造物?还是……带来灾厄的不祥之物?父亲因它间接而死,却又两次救了他的命。

巨大的困惑笼罩着他。但无论如何,在这绝望的深渊里,这块玉佩是他与过去那个世界唯一的、有温度的连接,是他此刻唯一的“伙伴”。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了某种令人发疯的重复循环。

醒来。倾听。爬向水滴。用所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偶尔从石缝里扒出的、富含水分的苔藓,甚至是一种缓慢蠕动的、的白色盲虫(他闭着眼强迫自己吞下)——来填补胃袋的空虚。处理伤口,感受着身体在缓慢而艰难地进行自我修复。然后,在无尽的寒冷、饥饿、疼痛和孤独中,再次睡去,或被痛晕过去。

闪回的画面越来越多。父亲教他识别药草时的耐心,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和朋友在矿厂下班后嬉笑打闹……这些平凡的日常碎片,此刻变得无比珍贵,如同宝石,照亮了他黑暗的意识,也加深了他失去一切的痛楚。

支撑他的,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打磨得更加坚韧的东西——纯粹的、不服输的求生意志。他要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为了那些被夺走的,为了那些还未可知的。

第七天——他根据水滴落下的大致频率和自己生理周期估算的时间——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能永远困守在这个水洼边。他要向上爬。

他用能找到的较为尖锐的石片,开始在岩壁上艰难地刻划,试图制造借力点。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每一下凿击都耗尽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并震得他伤臂剧痛。

但他没有停止。

枯燥的凿击声,成为了地窟七日里,除了水滴声之外,唯一的、代表抗争的声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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