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云层如被撕碎的命盘,李小鱼被无形力量撞向树干,树皮割裂伤口的刺痛与血纹灼烧感同时袭来,恍惚间看见父亲在火光中向他伸出染血的手。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凸起的树根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间涌上的血腥味突然变得甘甜——和八岁那年中蛇毒时一样,父亲背着他狂奔,温热的血顺着父亲后颈滴进他领口,也是这般味道。
青铜锁链末端的虎头吊坠突然发出嗡鸣,与李小鱼心跳频率重合。恍惚间,父亲临终前的低语在耳边响起:"记住,火生于木,却能焚尽一切阻碍。"锁链表面的纹路划过指尖,触到去年采药时摔出的凹陷。那时父亲摸着他的头说"物件有了故事才珍贵",可如今这故事里,满是WMJ的阴谋与亲人的鲜血。李小鱼握紧锁链,金属边缘割破掌心,血珠顺着"甲木引火"的刻痕缓缓流淌,仿佛在激活某种古老的契约。
张叙舟的咳嗽声撕裂寂静。李小鱼盯着他染黑的指节——那道为摘峭壁黄连留下的疤痕,正被罗盘铜锈磨得渗血。突然,张叙舟喉间涌上一大口黑血,喷在罗盘"日主"位的"丙"字上,蚀心蛊的黑气顺着他脖颈疯狂蔓延,几乎爬满整张脸。李小鱼冲过去想要扶住他,却被张叙舟一把推开:"别管我!完成排盘!"他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李小鱼手背,蚀心蛊的黑气顺着血脉游走,却在触碰到虎撑纹路时发出滋滋声响,仿佛在进行最后的守护仪式。
铃医老头的铜铃突然缠住李小鱼手腕血纹,铃舌撞击声化作急促口诀:"丙火子月…水旺需木!"他枯瘦手指抠进李小鱼手背,血纹随铃音在排盘"寅"位烧出焦痕。老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滴在李小鱼手背上,混着草药与硝烟味——那是二十年前火场留下的气息。李小鱼忽然想起,深夜总能看到老头在油灯下辨药笔记的焦黑边角,颤抖的手指反复抚过某个模糊的字迹。此刻老头剧烈颤抖的手突然抓住他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孩子,这次…一定要成功啊!当年我没护住你父亲,不能再…"
艾草燃烧的焦糊味突然变得刺鼻,李小鱼猛地想起什么。那天去王婶家借锄头时,灶台腾起的白雾里,同样飘着这种古怪的甜腥。王婶递来的水碗边缘沾着淡红色痕迹,自己喝下时舌尖泛起的微甜,此刻正与虎撑裂痕渗出的液体味道在记忆里重叠。而王婶慌忙盖住瓦罐时,围裙上暗红丝线绣的半拉"子"字,此刻竟在首领脚下的黑汁里完整浮现。
"终于上钩了。"金属摩擦般的冷笑中,王婶怀中艾草渗出黑汁汇成"丙子"字样。首领抬手,冰针射向李小鱼,张叙舟猛地扑来挡在他身前,后背绽开血花。李小鱼看见那些冰针穿透张叙舟衣衫时,在伤口周围凝结出微型八卦图——这是WMJ独有的蚀骨寒毒,与蚀心蛊同源。正当他凝聚力量时,三名黑袍人甩出的缚命索上,铜铃碰撞声突然与老头的铃铛产生刺耳共振,排盘上的"丙"字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要将他的命格彻底撕碎。
"以药为字,以命为盘!"李小鱼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日主"位。虎撑触盘刹那,虎口发麻如扎满细针,泥土翻涌声中夹杂根茎呜咽,百年枸杞树主枝折断似骨裂,暗红树汁喷溅手背如血液灼热。红果砸在"寅"位的脆响里,幼年父亲教他认草药、张叙舟背他翻山、王婶灶台前忙碌的画面在眼前重叠。突然,他胸口胎记爆发出强光,与虎撑、锁链形成三角共鸣,排盘"丙"位迸出金光。
可就在此时,王婶突然诡异地歪头笑了,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与首领面具相同的纹路,沙哑道:"你以为救得了我?你的生辰八字早刻在祭坛上!"她怀中艾草自燃,灰烬凝成的微型命盘里,"子水"灰烬缠上李小鱼手腕。张叙舟掷出罗盘的瞬间,王婶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她拼尽全力喊道:"小鱼快跑!他们要的是…啊!"话音未落,一团黑雾首接贯穿她的身体,王婶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渐渐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个血色的"丙"字。
当"日主丙火生子月"吞噬五行之力,李小鱼盯着黑雾,想起王婶塞的麦芽糖、张叙舟教罗盘的耐心、父亲最后的笑容。"这被诅咒的八字,我偏要亲手改写!"他怒吼着,胸口胎记爆发出强光,与虎撑、锁链形成三角共鸣,排盘黑雾剧烈翻涌。老头怀中二十年前的半卷命盘突然发烫,血珠沿李父字迹汇成新符号——这图案竟与李小鱼在WMJ实验室见过的壁画一角完全重合,而此刻实验室深处,某个沉睡的祭坛正在苏醒…
老头颤抖着摸向命盘,低声呢喃:"当年你父亲算出你丙火生子月是大凶之兆,却在临终前刻下甲木引火…难道他早就知道,只有以药入命盘,才能逆转这被诅咒的八字?"风卷起他的白发,将话语吹散在药田深处,而李小鱼手腕的灰烬锁链,正随着胎记光芒逐渐融化,露出一道淡红色的新生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