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狂风裹着股甜腻的腥气。张叙舟刚把最后一张愈肤符贴在卫生院的窗棂上,风就顺着窗缝往里灌,符纸边缘的金光被吹得猎猎作响,像要被撕裂的绸带。村西的风车被风刮得疯转,叶片带起的紫雾在半空凝成旋转的漏斗,往村里的方向倒灌,落在地上的雾珠竟长出细小的白腿,像群狂奔的虫崽。
"张小哥,村西头不对劲!"李老西扛着铜喷壶从风里钻进来,结痂的胳膊被风扫过,立刻又冒出串水泡,"刚去送符,发现西头的患者比东头多了近一半,王二柱新结的痂全被风刮破了,烂肉里的白虫跟风跑!"老人突然按住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这风邪门得很,吹在脸上像被虫爬,痒得钻心!"
青铜神雀突然腾空而起,红光在狂风里划出螺旋状轨迹。轨迹中心,无数细小的白虫正顺着风势飞舞,像被吹散的盐粒,"护江力1765点!"张叙舟盯着掌心跳动的暖流,刚才还稳在1779点的数值,这会儿掉了14点,"雀爷说蛊虫借风传播!每阵大风能卷着它们飞半里地,村西头的风车就是风喉,得先堵住那儿!"
赵小虎举着神雀往村西跑,红光扫过迎风的墙根,白虫正在砖缝里产卵,卵壳碰着风就裂开,"3250万了!善念值涨得慢了!"他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登记本上的字迹被风刮得歪斜,"西头新添了18个患者,善念值掉了18万!但老篾匠带着人编雄黄熏笼,又涨了12万!护江力1768点——刚才在风车旁贴了五张符,涨了3点!"
苏星潼的银簪往风里一探,星纹突然被扯成带锯齿的线,在簪尖剧烈抖动。她把簪尖插进装着蛇蜕粉的瓷盒,星纹才慢慢舒展开,在线的末端凝成个飞舞的蛊虫虚影,"银簪解析出风里的秘密了!"笔记本上的朱砂线顺着风向倾斜,"噬肤蛊长了细毛翅,风一吹能飘半里地!黑袍人在风里加了引蛊符,就像给虫崽装了小翅膀,专往人多的地方钻!"
三丫举着相机对准风车,镜头里的叶片上爬满了白虫,每转一圈就甩出一片虫雨,落在地上的虫崽正往村民家的门缝里钻。"张叔叔,风车在撒虫子!"小姑娘按下快门的瞬间,相纸吐出的风影里浮出个漏斗形的符阵图,图上标着"雄黄+蛇蜕"的字样,"相机说把符阵架在风车顶上,能把风里的虫子全筛下来!"
张叙舟突然拽过老篾匠刚编好的竹笼,往笼里塞了把雄黄和蛇蜕。李老西提着桑枝汤泼上去,竹笼立刻透出淡金色的光,风一吹,光里竟飘出细小的火星,"老表家的纱窗能挡柳絮,"他指挥后生们把竹笼绑在风车的支架上,"这雄黄笼就是风的纱窗,绒毛粘住虫崽,药气能杀死它们!"
防蛊队己经扛着铜喷壶守在风车周围,器身的"祛蛊"二字在狂风里闪着青光。老人往每个喷壶里都掺了把蛇蜕粉,药雾喷出的瞬间,竟在风里凝成道绿色的墙,"让这破风带着虫崽见鬼去!"他往墙根撒了把五倍子粉,粉粒落地的地方,白虫全化成了脓水,"每挡住一阵风,就有三个患者说脸不疼了!"
赵小虎举着神雀往药铺跑,红光扫过堆在院里的蛇蜕,每张蜕都在风里发亮。"雀爷说三年生的蛇蜕最管用!"他抱着捆蛇蜕往回赶,蛇蜕划过的地方,风里的白虫像被烫过似的落下,"每装好一个雄黄笼,善念值就涨9万!3280万了!护江力1772点——刚才风车旁的紫雾淡了些,雀爷说符阵网住不少虫崽!"
苏星潼的银簪在雄黄笼上转了圈,星纹突然与笼里的药粉纹路重合,在笼面织成张透明的网。她往网眼里撒了把地榆粉,粉粒遇风竟凝成细小的光珠,"银簪破译出拦蛊符阵的窍诀了!"笔记本上的朱砂线把雄黄笼、愈肤符、风车连成三角,"用竹笼当筛子,符纸当粘板,风车转动带起的正气当动力,风里的虫崽飞过来就像撞进粘蝇纸,插翅难飞!"
三丫举着相机跑到村西的风口,镜头里的符阵正在发光,紫雾撞在阵上,像飞蛾扑向灯火,瞬间就被分解成白虫尸。"张叔叔,阵在吃虫子!"小姑娘拍下这幕的瞬间,相纸里的阵突然变大,罩住了整个村西头,阵面上的光珠正在慢慢变暗,"相机说再装十个这样的笼,就能把风里的虫崽全挡住!"
张叙舟盯着青铜神雀的红光,发现穿过符阵的风里,虫崽浓度降了六成。他往每个笼角都绑了块铜护膝,护膝上的"祛蛊"二字被风一吹,竟在笼面上投出淡淡的虚影,"老表说机器得有配重才稳当,"他看着笼身在风里微微晃动却不翻卷,"这铜护膝就是阵的秤砣,能稳住符阵的气脉!"
"善念值3300万了!"赵小虎突然指着红光里的数字,神雀的鸣叫声变得清亮,"护江力1775点——刚才最后一个雄黄笼装好,首接涨了5点!雀爷说西头的轻症患者己经能出来晒太阳了!"
苏星潼的银簪往风里一探,星纹突然变得平缓,只是偶尔还会跳一下。"银簪说风里的虫崽少了八成!"她往笔记本上画着风速曲线,曲线虽然还在波动,但白虫的光点己经稀得像星子,"但这风里混着别的东西,星纹偶尔会发颤,像是。。。像是有更厉害的蛊虫在跟风跑!"
李老西突然对着风啐了口唾沫,铜喷壶往地上一顿:"管它啥玩意儿,来了就用雄黄笼抽它!"他这话引得周围村民一阵笑,笑声在风里滚出老远,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麻雀掠过符阵时,翅膀上的白虫立刻被粘掉,露出干净的灰羽。
日头偏西时,狂风渐渐小了些。张叙舟望着村西连成排的雄黄笼,笼面上的光珠正在慢慢熄灭,变成灰白色的粉末,像褪了色的霜。村民们正忙着往笼里补雄黄粉,孩子们举着蛇蜕枝在笼前跑,枝桠扫过笼面,激起串串细小的金火星。
护江力在掌心稳定在1775点,暖流裹着雄黄的辛辣和蛇蜕的腥气,像揣了个温热的铜炉。青铜神雀的红光里,风里的虫崽活性正在下降,但张叙舟知道,这风只是暂时歇了,等下一场风起,黑袍人肯定还会送来更厉害的"礼物"。
只有村西最边缘的那个雄黄笼,角落的竹篾己经被风刮断了丝。断口处的紫雾正在慢慢聚集,凝成个细小的漩涡,漩涡里的虫崽比别处的大了一圈,身上还沾着点雄黄粉——那是被药气熏过的痕迹,却没能杀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