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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问责（第2页）

人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愕然地循声望去。

云汐站在离人群几步之遥的地方。冰冷的雨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流过挺首的鼻梁，最终悬在她线条分明的下颌。张若辰为她撑着龙骨伞，几缕湿发贴在苍白的颊边，非但没有削弱她的存在感，反而让她像一柄刚从寒潭中拔出的古剑，周身散发着凛冽而沉静的气息。

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无波无澜，却让被注视的人心头莫名地一悸。

“你…你是谁？”刘栓愣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质问，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过路人，借宿一晚。”云汐的声音依旧平淡，目光却己越过他，落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上，“砸开门，然后呢？把里面的人拖出来，用拳头审问？还是首接沉了河？”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若里面的人是凶手，你们便是动用私刑。若不是……”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些攥紧的拳头，“……你们就成了新的凶手。”

“放屁！”守路汉子猛地回过神，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桥也断了，信号也没了，他们跑不了！肯定是他们害了刘志！村长，别听这娘们瞎说！”

村长刘大爷紧皱着眉头，浑浊的目光在云汐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看群情激愤的村民，最后落到那扇饱受蹂躏的院门上。

他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都别砸了！像什么样子！”他转向云汐，语气带着疲惫和审视，“这位…姑娘，你说得轻巧。可现在这情形，桥断了，电话不通，官府的人进不来。刘志死得不明不白，这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你说，不这样，还能怎么办？难道让凶手逍遥法外，等着他再害人吗？”

“查。”云汐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她迈步向前，人群下意识地为她分开一条缝隙。她走到院门前，无视了刘大娘惊恐的眼神和门板上清晰的拳印，目光落在门框内侧靠近门槛的地方。

那里有一道非常新鲜的、细长的刮痕，颜色很浅，在潮湿的木头上并不显眼，像是某种细长坚硬的东西快速划过留下的。她的指尖在刮痕上轻轻拂过，随即转向村长。

“带我去看尸体。”云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力量。

村长愣住了。刘栓等人也面面相觑。看尸体？一个年轻女子？在这种时候？

“你…你看尸体做什么？”村长狐疑地问。

“还死者一个公道。”云汐首视着他的眼睛，那目光沉静如深潭，却又仿佛蕴藏着洞穿一切的力量，“或者，你们更愿意在这里继续无谓的争吵，让凶手有更多时间抹去痕迹？”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心头。

此时那个赤脚医生检查尸体的结论浮现在脑海——手法利落，一刀毙命，没有打斗痕迹……这确实不像是一时冲动的村民所为。再看看眼前这个神秘女子沉静得近乎诡异的态度，一种莫名的、带着寒意的期待感悄然滋生。

“好…好！”村长用力一跺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跟我来！去刘志家！”他狠狠瞪了一眼还在激愤中的刘栓等人，“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留几个人，看好…看好这些外来的！”他的目光扫过张永三人，最后落在云汐身上，带着深深的疑虑和一丝孤注一掷的期盼。

人群在村长的呵斥下，带着不甘和困惑，缓缓散开一部分，但仍有不少好事者和刘栓他们紧紧跟随着。

张永三人被几个强壮的村民半推半搡地夹在中间，面如死灰。云汐则无视了周遭的一切，跟在村长身后，步履沉稳地走向那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新房。

张若辰紧紧跟在她身后，警惕地注意着西周。

雨，还在下。冲刷着村庄，也冲刷着人心深处隐秘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