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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依星定关时(第1页)

函谷关的晨雾还没散尽,关前的官道上己挤满了商旅。西域商队的骆驼喷着响鼻,齐国马车的木轮碾过石子路,南来北往的人都堵在关下,对着紧闭的关门抱怨——有的说卯时就该开,有的说辰时才妥当,守关的兵卒被问得心烦,索性叉着腰站在关楼上,任凭底下吵成一锅粥。

尹喜站在箭窗后,看着这乱糟糟的景象,眉头拧成了疙瘩。接任关令这月,光是因开关时间争吵的案子就积了七卷,有商队为等开门误了交货期,有旅人因关闸提前落下困在关外,连关内的货郎都抱怨:“这关开得比女人的心思还难猜,哪日能准点走趟生意?”

他回到关署,在案头铺开张空白竹简,想写下“开关时辰”西个字,笔尖却悬着迟迟落不下去。父亲在位时凭经验定时间,春夏早一刻,秋冬晚一刻,可这“一刻”的偏差,到了商旅眼里便是天大的事。窗外的角宿正从东方升起,淡青色的星光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夏小正》里“角宿一星左角明,右角不明太微宫”的句子忽然跳进脑海——或许,该让星星来定这个时辰。

接下来的七日,尹喜每日天不亮就登上关楼。他在箭窗旁架起块方石,上面刻着刻度,用来测量太阳与星辰的相对位置。第一日寅时三刻,东方刚泛鱼肚白,角宿的左角星便探出了地平线,像苍龙露出的犄角;第三日卯时初,右角星才随着朝阳升起,星芒被日光冲淡了些;到第七日,他终于摸清规律:春分后,角宿两星完整出现在东方天际,恰是日出后两刻,此时霞光染红了关墙,连关闸上的铜环都闪着暖光。

“角宿为苍龙之首,主东方阳气。”尹喜翻着《甘石星经·东方七宿》,上面写着“角宿出则万物生,闭则万物藏”。他在竹简上重重写下:“开关时辰:日出后两刻,待角宿全现;闭关时辰:日落后三刻,俟尾宿隐没。”尾宿是苍龙七宿的末位,形如鱼尾,《夏小正》言“尾宿九星像条龙尾”,尾宿隐没时,苍龙入地,阳气收束,正是关闸落锁的好时候。

新规矩贴在关楼前的石碑上,红漆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可头一日就出了岔子——个赵国商人带着一车丝绸,非要在日出一刻就入关,说自己的货怕潮,等不得那两刻。守关兵卒拦着不让,两人在关下吵得面红耳赤,引来了更多人围观。

“为何非等角宿出现才开关?”商人指着东方的霞光,“太阳都出来了,还等那破星星做什么?”尹喜恰好巡关至此,闻言走上前,指着东方天际:“您看那片云下,是不是有颗淡青色的星?”商人眯着眼看了半天,果然见霞光里藏着颗星,像块浸在水里的青玉。

“那便是角宿的左角星。”尹喜道,“《甘石星经》说‘角宿主天门’,苍龙七宿从角宿开始,一路到尾宿,恰如关隘从开到闭。角宿全现,阳气才真正升腾,此时开关,商旅出行遇风雨的几率最少;若贪早一刻,阳气未足,阴气未散,路上难保不遇变故。”他顿了顿,指着商人的丝绸车,“您这丝绸怕潮,更该等角宿出全——苍龙属木,木气旺则湿气散,这是天象在护着您的货呢。”

商人将信将疑,却拗不过新规矩,只好在关前等着。两刻钟后,右角星终于从云层里钻出来,与左角星并立在天际。守关兵卒喊着“开闸”,沉重的关闸“嘎吱”作响地升起,恰好迎上第一缕首射的阳光。商人赶着车入关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东方,角宿的光芒在阳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可心里却莫名踏实了些。

谁知过了三日,那赵国商人又找上门来,这次却不是吵架,而是捧着匹上等的织锦道谢。“尹公子真是神了!”他把织锦铺开在案上,上面绣着函谷关的轮廓,“那日按您说的时辰出关,一路顺顺当当,连点小雨都没淋着。可同路有个楚商,非要提前出关,结果在山坳里遇着了晨雾,车轴陷进泥里,耽误了整整一日!”

这事很快在商旅间传开,起初质疑的人渐渐少了,甚至有人特意在关前等着看角宿出现。有次关外起了大雾,卯时己过,角宿却被浓雾遮得严严实实,守关兵卒正要按规矩等,有个老商人却喊:“不用等了!昨夜我看星象,角宿该是这个时辰出,雾散了准在!”果然,雾一散,两颗角星正明晃晃地挂在东方,关闸升起时,众人都鼓起掌来。

闭关时辰也透着玄妙。按新规,日落后三刻,尾宿隐没时落闸。有回秦国的粮队来晚了,离三刻还差一刻,押队的军尉急得要硬闯,说耽误了军粮供应要掉脑袋。尹喜登上关楼,指着西天:“您看那尾宿的最后一颗星,还亮着呢。”军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暮色里果然有颗星闪着微光,像鱼尾最后一点磷光。

“《甘石星经》说‘尾宿隐则百事宁’,此时关闸未落,是留着阴气消散的余地。”尹喜道,“您再等等,一刻后尾星落,阴气收,您这粮队夜里赶路才安稳。若此刻硬闯,尾星未隐,阴气缠身,怕要遇着夜盗。”军尉将信将疑,却不敢拿军粮冒险,只好在关外等着。果然,一刻刚过,尾星便隐没在暮色里,关闸“哐当”落下。后来听说,那晚山路上真有劫道的,却因粮队走得晚,恰好错开了。

时间一长,“星官关令”的名号便传开了。商旅入关前,总爱抬头看看东方,若是角宿明亮,便知是好时辰;出关时望望西天,见尾宿隐没,便放放心心地赶路。尹喜还让人在关前立了块星象碑,刻着苍龙七宿的图形,哪个星宿出现该做什么,写得明明白白,连关内的孩童都能指着碑上的角宿说:“这是开闸星!”

他却没因此自满,在星图的苍龙七宿旁批注:“依星定关时,非为炫术,实为顺天应人。天有常道,关有常时,人有常行,三者相合,方得安宁。”批注完,抬头看见角宿正从关楼的檐角升起,左角星亮得像块青玉,右角星稍暗些,却透着股沉稳的劲儿,像极了这日渐有序的函谷关。

关前的争吵少了,商旅们甚至总结出了规律:角宿明亮,一路晴天;尾宿隐得快,夜里无风。有个老镖师说:“尹公子定的不是时辰,是老天爷的脾气——摸准了脾气,走哪都顺当。”这话传到尹喜耳里时,他正在案头核对新的星象记录,闻言笑了笑,指着窗外的角宿:“不是我摸准了老天爷的脾气,是星星本来就把脾气写在天上了,只是从前没人好好看罢了。”

秋分那日,尹喜又调整了开关时辰——角宿出现的时间比春分晚了一刻,他便将开关时间也延后一刻。有商人问为何,他指着星象碑:“您看苍龙七宿的位置,秋分后往南移了些,阳气升得慢,自然该晚些开闸。就像人冬天要多睡会儿,星星也有它的作息呢。”

夕阳西下时,尾宿准时隐没在西山后。沉重的关闸缓缓落下,将关外的暮色与关内的灯火隔开。尹喜站在关楼上,看着石碑上的苍龙七宿在暮色里渐渐模糊,忽然觉得这道关闸不仅是土石所筑,更是天地秩序的一部分——角宿升起时开启,尾宿隐没时闭合,像苍龙在函谷关打了个哈欠,既护着关内的安宁,也护着关外的旅人,而他这个关令,不过是替星星守着这道时辰的门罢了。

案头的《夏小正》被晚风掀开,停在“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是”那页。尹喜提笔,在空白处写下:“关者,天地之门户;时者,星辰之轨辙。依星定时,即顺天守关。守关一日,当观星一日,方知门户之重,轨辙之要。”墨迹干时,西天的最后一点星光也隐没了,关下的官道上,只剩下晚风卷着落叶,轻轻拍打着关闸的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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