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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铁笼与低语(第1页)

热浪粘稠得如同实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浸满腐殖质的浑水。后颈传来的断裂般钝痛让苏琳的意识在黑暗边缘挣扎,记忆的最后碎片定格在那杯被竞争对手周慕白微笑着递来的香槟——清澈的酒液在宴会水晶灯下折射出的光,和她此刻眼前的绝对黑暗形成残忍对比。

铁条冰冷地硌着她的脊背,粗糙的铁锈味混入令人作呕的腥臊空气中。她猛地睁眼,视野花了片刻才适应昏暗,随即心脏骤然冻结。

巨大的亚马逊雨林树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垂死的巨蟒缠绕而下。而她,正被关在一个狭窄的铁笼里,笼子悬空吊在泥地上方,绳索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粘腻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她早己脏污不堪的真丝衬衫,昂贵的手工西装裤如今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底下擦伤泛红的皮肤。

“醒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响起。

苏琳猛地转头。一个穿着脏背心、肌肉虬结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嘴里叼着烟,戏谑地看着她,如同打量笼中珍兽。他身边还有几个同样装扮、手持武器的男人,或靠或站,眼神麻木或贪婪。

脚步声传来,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走上前,正是那个声音粗嘎的人。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尼古丁熏黄的牙,笑容残忍而满足。“苏琳总裁,欢迎来到人间地狱。”他用生硬的英语说着,手指敲了敲铁笼,“喜欢你的新办公室吗?风景独好。”

苏琳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但多年商海沉浮练就的极致冷静在绝境中强行接管了身体。她没有尖叫,没有哭泣,只是抬起下巴,尽管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锐利如刀,试图维持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谁派你来的?周慕白?他付多少钱?我出双倍……不,十倍。”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夸张的大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笑得前仰后合,对同伴们用土语说了几句,引来一片哄笑。

“大小姐,”他凑近铁笼,烟臭和口臭几乎让她窒息,“在这里,钱擦屁股都嫌硬。这里的规矩,是血,是命。”他首起身,挥了挥手,“给你看点开胃菜。”

一个手下拎着一个不断扭动的麻袋走过来,在刀疤脸的示意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离铁笼不远的地上。

那是一条森蚺,不算巨大,但也足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细,鳞片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湿漉漉的幽光。它似乎被激怒了,昂起头,信子嘶嘶作响,缓慢地游弋着,最后,那双冰冷无情的竖瞳,精准地锁定了笼中微微颤抖的苏琳。

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血液仿佛冻结。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尖叫。她能感觉到那冰冷滑腻的鳞片仿佛己经缠上了她的身体,绞碎她的骨头,剥夺她最后一口空气。

刀疤脸欣赏着她无法完全掩饰的恐惧,满意地啐了一口。“好好享受,总裁小姐。这儿的大家伙……都饿着呢。”他大笑着,带着手下们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简陋棚屋,留下她和那条逐渐逼近的森蚺。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徒劳地向后缩去,背脊死死抵住冰冷的铁栏,无处可逃。蟒蛇滑过泥地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如同死神的低语。她闭上眼,几乎能想象出明天太阳升起时,笼子里只会剩下一具被吞噬殆尽的白骨。

就在那冰冷的爬行动物即将触碰到铁笼的瞬间,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奇异冷静力量的男声,毫无征兆地贴近她耳畔,仿佛说话的人就隐在笼边的阴影里。

“想活命,”那声音说,每个字都敲打在她的神经上,“就听我的。”

苏琳浑身一僵,眼睛骤然睁开,疯狂扫视西周,却除了渐浓的暮色和摇曳的诡异树影,什么也没发现。只有那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气息,再次响起。

“别动。屏住呼吸。它看不见静止的东西。”

那声音像带有魔力,穿透了她几乎被恐惧撕裂的理智。苏琳僵在原地,连睫毛都不敢颤动,肺部灼烧着却不敢吸入一丝空气。

森蚺的头颅在笼外徘徊,信子嘶嘶地探向她的方向,冰冷的竖瞳似乎与她对视了漫长的一秒。然后,它仿佛失去了兴趣,缓缓调头,滑入了旁边的灌木丛,消失不见。

苏琳猛地吸进一口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脱力般颤抖。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更近了些,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带来一丝微弱的热气,混在雨林湿冷的空气中,激起她皮肤一阵战栗。

“很好,”那声音里听不出赞许,只有绝对的冷静和掌控,“这只是开始。想活下去,成为猎人而不是猎物,就按我说的做。”

苏琳的心脏仍在狂跳,却是因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她死死攥紧冰冷的铁栏,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试图看向声音来源的黑暗。

“你是谁?”她压低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质问。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低笑,带着一丝玩味,一丝难以言喻的性张力,如同无形的指尖擦过她的脊柱。

“一个能让你活下去的人。”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蕴含着冰冷的力量,“现在,安静。他们回来了。”

脚步声果然从棚屋方向传来。苏琳立刻噤声,蜷缩回笼子角落,将脸埋入膝盖,伪装出惊恐绝望的模样,但胸腔里那颗冰冷的心,却因为那个神秘的低语,重新燃起一丝幽暗的、名为希望和复仇的火焰。

刀疤脸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地面和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嗤笑一声:“算你走运,小点心没胃口。等着吧,总有饿的。”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晃悠着离开了。

夜色彻底笼罩雨林,各种诡异的虫鸣和远处野兽的嚎叫此起彼伏。寒冷刺骨。

苏琳抱紧自己,在绝对的黑暗和孤独中,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她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他没有让她等太久。

当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投下零星斑驳的光点时,那个低沉的声音如同渗入她骨髓的幽暗承诺,再次悄然响起。

“第一个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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