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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藤蔓上的孤注一掷（第3页）

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冰冷的河水不断试图将两人卷走。他的意识因为体力透支、失血和高烧而开始模糊，全凭一股不肯放弃的意志力在强行支撑。

终于，他拖着苏琳，狼狈不堪地爬进了那个浅小的、勉强能避开主流冲刷的岩石凹陷里。他将她平放在相对干燥一点的岩石上。

没有任何停顿，他立刻跪在她身边，开始进行心肺复苏。清理口鼻异物，开放气道，人工呼吸，胸外按压……所有步骤快而精准，尽管他的手臂因为脱力和伤痛而剧烈颤抖。

“醒过来！苏琳！给我醒过来！”他一边按压着她冰冷的胸膛，一边对着她苍白的脸低吼，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祈求。

他向她口中渡气，感受着她嘴唇的冰冷和毫无回应，心脏像是被一次次碾碎。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

就在他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被无尽的冰冷吞噬时——

“咳……咳咳咳……！”

身下的苏琳猛地抽搐了一下，从喉咙里呛出大股浑浊冰冷的河水，发出一连串剧烈而痛苦的咳嗽！

她醒了！

“幽灵”的动作瞬间僵住，巨大的、难以言喻的relief如同电流般击穿了他紧绷的神经！他几乎虚脱地向后坐倒，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她在剧烈的咳嗽中重新恢复了呼吸，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近乎虚脱的光芒。

苏琳咳出了肺里的积水，意识缓缓回归，冰冷的窒息感和背后的剧痛让她痛苦地呻吟出声。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幽灵”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如鬼、湿透的黑发黏在额角、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脸庞。

还有……他们身处这个陌生的、冰冷的、黑暗的地下河道凹陷处。

发生了什么？她不是掉进地缝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浑身湿透，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

“幽灵”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再次消失。许久，他才极其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般，挪到她身边，伸出手，用一种近乎粗暴却带着细微颤抖的动作，检查着她背后的伤口和她的体温。

绷带早己被河水和鲜血浸透，伤口情况可想而知。她的体温依旧很低，但至少，她活过来了。

他的手指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猛地收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他靠回岩壁，闭上眼睛，剧烈地喘息着，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被打断了全身骨头一样，彻底脱力。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劫后余生、精疲力尽的喘息声，和地下河永恒奔腾的轰鸣。

藤蔓上的孤注一掷。

暗河中的生死追逐。

他找到了她。

这一次，分离带来的恐慌，终于被一种更加沉重、更加无法言喻的东西所取代。

冰冷。潮湿。绝望。

以及，那绝境之中，死死抓住不肯放手的……微弱却顽强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