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瞬间僵住,手臂停在半空,连呼吸都停滞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心脏在耳边轰鸣。
幸运的是,雷托只是呓语,并未醒来。鼾声再次响起。
苏琳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手指灵巧地解开固定水壶的皮扣,小心翼翼地将水壶从雷托腰带上褪下。整个过程耗时不过十几秒,却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她迅速将水壶拉进笼子,紧紧抱在怀里。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如同最温暖的珍宝。
“很好。”那个声音评价道,依旧听不出情绪,但苏琳奇异地感到一丝虚脱般的成就感。
她迫不及待地拧开水壶盖子,清冽的水(虽然也带着点羊皮水袋特有的腥味)涌入喉咙的瞬间,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强迫自己小口慢饮,避免发出太大动静,也避免骤然大量饮水刺激到极度缺水的身体。
喝了几大口后,她恋恋不舍地盖好盖子。这时,她才想起另一件东西。
“饼干……”她用气音提醒。
“贪心。”那个声音似乎嗤笑了一下,但并未反对,“可以试试。同样的方法。”
或许是因为成功获取水壶带来了勇气,苏琳再次伸出手,目标换成雷托右侧的裤子口袋。这次顺利得多,她很快摸到了一块用油纸包裹着的、坚硬的物体。她轻轻将它抽了出来,迅速收回笼中。
是一块军用压缩饼干,虽然硬得能硌牙,但却是实打实的能量来源。
就在这时,棚屋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和脚步声!
苏琳瞬间将饼干和水壶死死塞进自己破烂西装外套的内侧,紧紧抱住自己,蜷缩回角落,闭上眼睛,伪装成熟睡的样子,全身的肌肉却紧绷到了极致。
出来的是刀疤脸。他似乎是起来放水,睡眼惺忪地扫了一眼西周,目光在雷托和笼子的方向停留了片刻。苏琳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爬行动物掠过她的皮肤。
刀疤脸骂了一句“废物”,似乎是针对醉倒的雷托,然后并没有多管,晃悠着走向另一边解决了生理需求,随后返回了棚屋。
首到棚屋的门再次关上,苏琳才敢缓缓吐出一口一首憋着的气,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你做得不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赞赏的意味。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成功的轻微喜悦交织在一起。苏琳抱着怀里的“战利品”,第一次在这个绝望之地感到了一丝微弱的掌控感。
“接下来呢?”她问,声音里多了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等待。休息。吃掉一半饼干,藏好另一半和水壶。明天会比今天更难熬。”他的语调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他们会发现东西丢了,怀疑所有人,包括你。所以,绝不能被发现。”
“我该藏在哪里?”铁笼一览无余,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铁笼底部靠右的角落,有一根铁栏的焊接点有些松动,你可以尝试把它掰开一点,形成一个小的空隙。把东西塞进去,再用泥巴稍微遮掩。”
苏琳依言摸索,果然找到了那个地方。她用尽全身力气,手指被粗糙的铁锈划破,鲜血混着铁锈,才勉强将那缝隙弄大一点点,刚好能将水壶和饼干塞进去,又用脚拨弄了一点笼底的泥土盖住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了一些。
她掰下半块饼干,像那只神秘声音指示的那样,小口小口地、极其艰难地咀嚼咽下。粗糙的口感刮擦着食道,却提供了真实的热量。
夜晚更深了。寒冷更甚。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神经依旧高度紧张,无法真正入睡。
那个声音也沉默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在苏琳的意识在冰冷和困倦中逐渐模糊时,一阵奇异的感觉忽然从她的小腿传来。
冰凉、滑腻、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蠕动感。
她猛地惊醒,低头看去——借着极其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一条色彩斑斓的蜈蚣,足有她手掌那么长,正顺着她的脚踝向上爬行!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几乎要冲破喉咙,被她用双手死死捂住,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和瞳孔的骤然收缩。
那蜈蚣的百足划过皮肤的触感清晰得令人崩溃。
“别动。”那个低沉的声音瞬间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和急促,“是亚马逊巨人蜈蚣,毒性很强。惊动它,被咬一口,你的腿半小时内就会废掉,然后在高烧和剧痛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