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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位在做公共无所(第1页)

《长安月,故人心》

建元三年的长安城,柳絮正漫过覆盎门。阿楚蹲在渭河边捣衣时,总爱看对岸的执金吾换岗——那些披朱红绶带的卫士走过,铠甲上的日光能晃得她眯起眼。首到第三十七次看见那个穿玄甲的少年,她的木杵忽然卡在石板缝里。

"姑娘的力气,倒像个关中汉子。"少年的声音裹着水汽飘过来。他刚巡完河防,玄甲上凝着细珠,腰间的双鱼符在阳光下泛着青光。阿楚慌忙抽回手,指尖被木杵磨出的红痕沾了水,像朵怯生生的石榴花。

少年叫霍去病,是平阳侯府的骑奴。那天他替主人送文书,路过渭水时被这双倔强的眼睛勾住了脚步。阿楚是织室的婢子,每日要把丝线浸在渭水里捶打,好让锦缎更有光泽。此后每逢巳时,霍去病总绕路来河边,看她把五彩丝线泡成一片流动的云霞。

"这是河西的沙枣花,能安神。"他第一次送她礼物时,玄甲上还沾着关外的尘土。阿楚把晒干的花瓣塞进枕套,夜里总能闻见混着青草气的风,仿佛看见少年纵马掠过草原的模样。她回赠他一方绣帕,上面是渭水的波纹,用的是三染的丝线,在不同光线下能显出青、蓝、紫三种颜色。

那年秋天,霍去病被选入羽林营。阿楚去灞桥送他,看见少年换上了玄色朝服,腰间的佩剑悬着七枚玉珠,走路时叮当作响。"等我立了功,就求陛下赐你为妻。"他的手指划过她耳后新长的碎发,那里还留着染丝线时蹭上的靛青痕迹。

冬去春来,阿楚在织室里绣出的锦缎越来越多,上面的纹样从渭水波纹变成了大漠孤烟。她从往来的驿使口中拼凑出少年的消息:他在甘泉宫射落过惊驾的白鹿,在上林苑驯过烈马,最近要跟着卫青将军出征了。

出征前夜,霍去病翻墙来见她。他盔甲上的寒铁沾着霜,把阿楚的手冻得发麻。"这是我母亲留的玉佩。"他把一块羊脂玉塞进她掌心,上面刻着缠枝莲,"等我回来,就用它聘你。"阿楚摸到他甲胄下的肋骨硌得生疼,才想起他这些日子总在营里待到深夜。

大军开拔那天,阿楚站在安门城楼上,看见霍去病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龙。他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玄甲在朝阳下闪着冷光。风吹起他的披风,露出里面那件月白锦袍——那是她熬夜织的,用了三十种丝线,在阳光下能看出流动的云纹。

日子在等待中变得绵长。阿楚把他送的沙枣花和玉佩缝进香囊,贴身戴着。织室的姐妹说她绣的胡旋舞锦越来越有神韵,仿佛能听见驼铃和羌笛。她总在深夜惊醒,梦见少年陷在流沙里,手里还攥着那方渭水波纹的帕子。

元朔六年的春天,捷报传到长安。霍去病率八百轻骑深入匈奴腹地,斩了单于的祖父,俘虏了相国。皇帝赐他冠军侯,赏了府邸和田地。阿楚在织室里听见这个消息,手里的金线突然绷断,在指尖勒出一道血痕。

他回来那天,长安城万人空巷。阿楚挤在人群里,看见少年穿着紫绶金印的朝服,跨着汗血宝马。他比去年高了半个头,眉宇间多了些凌厉,可在看见她的瞬间,那双眼睛忽然软了下来,像渭水初春的融冰。

"等我处理完封赏,就去求陛下。"他在马背上低声说,声音被欢呼淹没。阿楚望着他被宫娥簇拥着走进未央宫,手里的香囊被汗水浸得发潮。

可这一等,又是三年。霍去病成了骠骑将军,常年驻守河西。阿楚收到过他从祁连山寄来的信,字迹越来越遒劲,说那里的雪水比渭水更清,说他在焉支山见过七种颜色的晚霞,说等平定了匈奴,就带她去看居延海的日出。

她把那些信缝进锦被里,夜里抱着睡觉,仿佛能听见少年在帐中写信的沙沙声。织室的锦缎开始出现祁连山的轮廓,她用金线绣出冰川,用银线绣出月晕,连监工都赞她"绣出了塞外的魂"。

元狩西年,漠北之战打响。阿楚站在长安城的西北角楼,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总飘着不散的云。她听说霍去病率五万骑兵北进两千多里,在狼居胥山祭了天,在姑衍山祭了地。消息传来那天,长安城的钟鼓敲了整整一夜,阿楚却在黎明时哭了,她梦见少年浑身是血,倒在一片白得晃眼的草原上。

那年冬天,霍去病回来了。他瘦得脱了形,咳嗽时总用帕子捂着嘴。阿楚去他的府邸看他,庭院里种着从河西移来的沙枣树,枝头挂着未化的雪。"陛下准了我们的婚事。"他坐在榻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开春就办。"

阿楚摸着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那里还留着挽弓时磨出的厚茧。他的佩刀挂在墙上,鞘上的金饰己经黯淡,却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沙枣花的香气。

除夕那天,阿楚把绣好的婚服拿给他看。大红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一对鸳鸯,在渭水波纹里游弋。霍去病笑着说:"该绣两匹骏马才对,等天下太平了,我带你去草原上跑。"他咳得越来越厉害,帕子上洇开的血痕像朵妖艳的花。

上元节的灯会上,霍去病咳得跪倒在地。阿楚扶他起来时,摸到他怀中的玉佩——正是那块刻着缠枝莲的羊脂玉,边角己经被得发亮。"我求陛下把渭水边的那块地赐给我们,"他喘着气说,"就在那里盖座院子,种满沙枣树。"

三月初三,霍去病没能等到花开。他死在黎明,手里还攥着那方渭水波纹的帕子。阿楚穿着未完成的婚服,坐在他的灵前,一夜之间白了鬓角。

送葬那天,长安城的百姓都去了渭桥。阿楚捧着他的牌位,看见卫青将军亲自扶着灵柩,看见皇帝赐的谥号"景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把那块羊脂玉放进棺木,玉佩上的缠枝莲还留着她的体温。

后来,阿楚回到了渭河边。她在霍去病说过的那块地上盖了间茅屋,种满了沙枣树。每年春天,雪白的花落在她的发间,像少年当年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她还在织锦,只是不再绣大漠孤烟,只绣渭水的波纹,用三十种丝线,在不同光线下能显出青、蓝、紫三种颜色,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的河水。

有人说,每个月圆的夜晚,能看见一个白发女子坐在渭水边,手里拿着一方褪色的帕子,对着月亮喃喃自语。风吹过沙枣树,沙沙的声响里,仿佛有个少年的声音在说:"等我立了功,就求陛下赐你为妻。"

长安的月光,就这样照了一年又一年,照着渭水缓缓东流,照着茅屋前的沙枣树开花结果,照着一个女子用一生的等待,织出了一段比锦缎更绵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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