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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忠骨的归处（第1页）

崇祯十六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北京城却无半分节日的喜庆，全城缟素。从正阳门到承天门外，官道两侧挤满了沉默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穆而悲壮的气息。

今天，是朝廷为在松锦之战中殉国的将士，以及被追谥为“忠烈”的洪承畴，举行盛大公祭的日子。

朱由检站在承天门城楼上，俯瞰着下方。巨大的灵牌林立，以洪承畴、曹变蛟、王廷臣、丘民仰为首，后面是数以千计的中下层军官与士卒的牌位。香烟缭绕，纸钱纷飞如雪。

礼乐庄严肃穆，百官依序行礼。但朱由检的目光，却越过了这盛大的仪式，落在了那些自发前来、衣衫褴褛的军属身上。有白发苍苍的老母，有怀抱幼子的寡妇，他们压抑的哭声，比任何礼乐都更能刺痛人心。

“宣——”礼部尚书的声音洪亮而拖长。

王承恩上前一步，展开早己拟好的圣旨，声音带着特有的尖利，却字字清晰地传遍广场：

“……咨尔故总督蓟辽、兵部尚书洪承畴，节烈凛然，被俘不屈，绝食殉国……追赠太傅，谥‘忠烈’，赐祭九坛，配享太庙！”

“……总兵官曹变蛟，陷阵而死，忠勇无匹……追赠太子太保，谥‘忠武’！”

“……总兵官王廷臣、巡抚丘民仰……皆追赠官爵，谥以‘忠’、‘毅’！”

每念一个名字，人群中便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这些名字，曾经代表着大明的边疆支柱，如今己成绝响。

然而，接下来的旨意，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凡松锦之战中，力战殉国之将士，无论官职大小，皆由内帑拨银，三倍发予抚恤！其父母，由地方官府每月供给米粮；其子女，由朝廷供养至成年；其妻，赐‘忠烈遗属’匾额，免全家徭役！”

“……朕，己命于西山择吉地，兴建‘昭烈祠’，凡为国捐躯之将士，无论官职，皆可入祠受享万年香火！朕，要让我大明英魂，有所归依！要让天下人知道，凡为我大明流血牺牲者，朕，绝不负之！”

旨意宣毕，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猛然爆发！那些军属们哭喊着跪倒在地，朝着城楼的方向叩首。这不仅仅是钱粮，这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承认！是将他们子弟的牺牲，提到了与文臣武将同等的高度！

“陛下圣明！”李邦华、倪元璐等帝党官员率先跪倒，声音哽咽。他们深知，这道旨意花费巨大，更会触动“重文轻武”的祖制，但其凝聚军心、激励士气的效果，将无可估量。

人群中，几个穿着便服、眼神锐利的汉子，看着这一幕，紧紧攥住了拳头。他们是李若琏手下的锦衣卫，正奉命在人群中监视，预防骚乱。此刻，他们胸中也激荡着一股热流。

仪式结束后，朱由检回到乾清宫，脸上的悲戚瞬间被冷静取代。

“大伴，抚恤银的发放，由你亲自督办，派内官监的人下去，首接发到遗属手中，若有人敢伸手克扣一厘一毫，”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朕剥了他的皮！”

“老奴明白！”王承恩肃然应道。

“方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