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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战旗吞魂万军同升（第1页）

紫焰未熄，边关急报己如星火燎原，穿透咸阳宫阙。

地宫深处，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轴转动声如巨兽嘶吼。两名浑身浴血的锐士抬着一具残破躯体疾步而入，甲胄碰撞声在空寂中回荡，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

那人身披碎甲，双臂自腕而断，十指尽裂，血污浸透战袍结成硬块，唯有一双眼睛死死圆睁，仿佛仍盯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黄沙，瞳孔里凝固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正是唯一从“葬魂沙海”逃回的哑卒——老陈。

他不能言，喉骨早在逃亡途中被沙魇咬碎，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但他还有指，还有血。玉阶冰冷刺骨，他挣扎着翻身落地，残肢在玄玉板上拖出蜿蜒血痕，然后以指为笔，蘸血为墨，一笔一划，写得缓慢却决绝：

“十万俘民，陷于沙海；沙魇吞忆，魂不得安；冒顿布阵，万魂战车将成。”

字字如刀，剜心刺骨。血迹未干，他头一歪，最后一丝气息断绝，身躯却仍保持着书写的姿势，如一尊泣血的雕像。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

唯有那玉板上的血字，在幽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像是一道来自地狱的控诉，扭曲着，仿佛要从石面上爬出来。

嬴政立于高台之上，黑袍垂地如墨，眸光如渊，深不见底。他缓步走下，足尖踏过玉阶上的血痕，指尖轻轻抚过“魂不得安”西字，指腹沾血，缓缓捻动，似在掂量这西个字的重量。

“魂不得安……”他低声重复，声音不高，却让整座地宫的空气都凝滞了，仿佛结成了冰，“寡人的子民，岂容尔等以阴邪之术，炼为行尸走肉？”

他缓缓抬头，望向北方，目光穿透宫墙，穿透云层，落在那片黄沙漫天的土地上。那里，长城龙脊上的紫焰仍在燃烧，如同大地裂开的伤口，流淌着远古的怒火与不甘。

“冒顿。”嬴政唇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那笑容比寒冰更冷，“你想用十万魂魄，祭炼战车，破我边关？”

“可你忘了——”

“寡人的军，向来以敌之血，铸我之锋！”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召，一道金光自地宫深处腾起，化作一卷古朴诏令，帛面泛黄，上书“万魂”二字，笔划如剑，锋芒毕露，杀意冲霄，几乎要撕裂空气。

“传白起。”

“围而不救。”

“断其归路，绝其粮道，逼其倾巢而出——”

“朕要他亲自，把自己埋进坟里。”

三日后，葬魂沙海。

黄沙如浪，天地昏黄，日月无光。风中裹挟着腐朽的记忆与怨毒的低语，仿佛整片沙海都在呼吸，吞吐着死者的执念，每一粒沙都藏着一声哀嚎。

沙丘之巅，一道黑甲身影独立如刀，玄甲在昏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白起，杀神复苏，军魂化形为缭绕的黑气，身后三千幽冥锐士列阵而立，人人身负黑铁战旗，旗面无字，却不断渗出猩红血丝，如活物般蠕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死气。

他抬手，杀神令一挥，三千战旗同时插入沙地，入土三尺，阵势瞬间成形——杀伐九曲阵！阵纹亮起，如血色脉络，蔓延开来，与沙海融为一体。

“敌不至，旗不燃。”白起声音冷如寒铁，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魂不聚，军不升。”

话音落，天地骤静。风停，沙止，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只剩下死寂，沉重得让人窒息。

忽然，沙海深处传来低沉轰鸣，如同远古巨兽从沉睡中苏醒，震得大地微微颤抖。黄沙翻涌，白骨自地下爬出，一根根拼接成车架，一具具尸骸被无形之力拖拽，套上骨辕，组成战车轮廓，狰狞可怖，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万魂战车，初显狰狞。

八万匈奴狼骑自极北压境而来，铁蹄踏碎大地，扬起漫天烟尘，旌旗遮天蔽日，上面的狼头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嗜血的疯狂。

中央高台之上，十二根血祭柱冲天而起，每一根都由万人头骨堆砌，白骨森森，柱顶钉着一颗尚在跳动的人头——正是被俘的秦民，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乌列立于祭台中央，面覆赤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双目无瞳，只余两道幽火跳动，诡异而阴森。他手持骨杖，杖身刻满扭曲的符文，口中吟唱上古魂咒，音节扭曲晦涩，似蛇语嘶嘶，似鬼哭啾啾，听得人神魂战栗。

“沙魇，醒！”

“忆为食，魂为引，万灵归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