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云梦泽上空雷蛇狂舞,紫电如龙,撕裂苍穹,如天罚将临,整个湖面都被映得一片惨白。湖面死寂,水波不兴,却暗流汹涌,深处似有巨兽呼吸,每一次起伏都让泽中灵气剧烈震颤,仿佛沉睡着一尊远古凶兽,只待血祭开启封印,便要吞噬天地。
嬴政立于虚空,黑袍猎猎,与人皇气运交织成漩涡,周身奔腾的金色律纹如活物般游走,与天地法则隐隐共鸣,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律即天道”的威严。镇巫印悬浮胸前,其内幽黑火种随他呼吸一明一灭,宛如心脏跳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方圆百里灵气震颤,草木枯荣只在一瞬,生灭之间尽显法则之力。
白起立于其后,手握军魂战旗,旗面染血,猎猎作响,三千仙秦锐士列阵如铁,玄甲在雷光下泛着冷芒,军魂凝成巨龙盘旋于水汽之上,龙鳞闪烁,搅动风云成漩,杀意首冲九霄,连雷霆都似被这股杀气逼退三分。
他们不言不语,却如一座移动的杀阵,镇压八荒,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铁,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
“哗——”
湖心裂开,一道幽深的缝隙自水面蔓延至未知深处,腐朽的木舟自深渊缓缓升起,舟身遍布裂痕,仿佛历经万载风霜,却透出一股苍古战意,似曾载着神魔征战诸天,舟楫划过之处,连时光都为之滞涩。
舟头立着一名佝偻老者,以龙骨为骨,白发如霜,垂落腰间,眼窝深陷如枯井,不见瞳光,手中骨桨轻点水面,波澜不惊,仿佛不是在划水,而是在拨动命运的琴弦。
“无黄帝兵符,不得入泽。”
声音沙哑,却如天道禁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每一个人心头,让仙秦锐士都忍不住握紧了刀柄。
嬴政不语,只是缓缓抬手,镇巫印轻轻一震。
“嗡——”
印底“巫禁”二字骤然亮起血光,如同活物般蠕动,竟浮现出九道锁链虚影,缠绕着某种无形之物,带着撕裂神魂的力道,狠狠抽入印心!
龙骨舟夫瞳孔骤缩,枯槁的手指猛然收紧,骨桨发出一声低鸣,似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舟身竟微微倾斜。
“……你竟炼化了‘地祇护法印’?”他声音微颤,似有惊疑,更有深深的忌惮,“那水姬呢?她可是地祇亲封的护法使,执掌云梦泽三千年,印随人走,印在人在……”
话音未落——
“哗啦!”
湖面炸开血雾,一名白衣踏波而来,肌肤如玉,眸光含情,唇角轻扬,仿佛春风拂面,能融化世间一切坚冰,连雷霆都似在她身前温柔了几分。
她莲步轻移,水雾凝成纱裙,步步生莲,脚下水花绽放又消散,声如莺啼,婉转勾魂:“陛下万里而来,何不入妾身水宫一叙?妾己备下琼浆玉液,愿为君解忧,共赏这云梦盛景。”
她笑靥如花,抬手轻点虚空。刹那间,湖面幻化出一座恢弘宫阙——正是咸阳宫!嬴政端坐龙椅,月姬依偎身侧,巧笑嫣然,阶下百姓焚香叩拜,口中高呼“帝律万年”,香火如海,信仰汇聚成金色长河,灌入帝座,整个画面温暖祥和,仿佛盛世永恒,万民归心,连天道也为之垂怜,降下祥瑞霞光。
可白起双目骤寒,战旗猛然一挥,怒喝出声,声如惊雷炸响:“幻术!此女欲借‘帝律祠’异变,引动陛下心中执念,以信仰为媒,反噬人皇意志!”
他欲挥旗斩破幻象,却见一股无形之力自湖心爆发,如高墙阻隔,将他整个人震退三步,军魂战旗嗡鸣不止,龙形军魂竟被震得鳞片脱落,无法再进一步!
嬴政却笑了。嘴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一片冰冷如铁的漠然,仿佛看穿了这虚妄背后的腐朽。
“信?”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穿透幻象的锐锋,“她借的,是‘律即神’的残念,是朕早己焚尽的余烬。”
心口处,那道赤金符链骤然一震,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轰——!”
识海之中,幽黑火种轰然燃起,火焰跳动间,两个古老文字浮现——律天!火光席卷,如燎原之势,幻象寸寸崩裂!那座虚幻的咸阳宫瞬间瓦解,金砖化作污泥,百姓化作灰烬,香火熄灭,连月姬的身影也在烈焰中消散,露出底下狰狞的水藻与骸骨。
真实与虚妄的界限,在这一刻被彻底焚毁,不留一丝痕迹。
水姬娇躯剧震,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眼中满是惊骇,仿佛看到了不可能之事:“你……竟将信仰炼成了刀?!以信为薪,以律为火,焚尽一切虚妄?!”
她修的是情幻之道,以人心执念为食,以信仰香火为力。她本以为,嬴政虽强,却终究有人之欲、帝之执——对永生的渴望,对帝国的执念,对月姬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这些,都是她可以利用的破绽,能将他拖入永恒的幻境,成为她滋养神格的养料。
可她错了。大错特错。
嬴政早己不是凡人,更非帝王。他是人皇,是律法本身,是天地间唯一的“天命”,心中唯有律,再无执念!
“朕焚尽神胎,只留律火。”嬴政一步踏出,虚空塌陷,人皇气运如潮水般碾压而至,带着崩山裂海的威势,“你借的,是旧时代的残梦。而朕——己亲手斩断了‘信’的源头。”
镇巫印猛然暴涨,化作一尊千丈巨锤,通体漆黑,唯有印心燃烧着幽暗火种,仿佛能砸碎星辰,击穿轮回,带着灭绝一切的气息,轰然落下!
“不——!”
水姬尖叫,仓促结印,九重水幕接连浮现,每一重都蕴含地祇之力,风雨雷电交织成盾,水幕上浮现出地祇的虚影,威严赫赫。
可当巨锤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