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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血瓮藏锋谁为刀俎（第1页）

七日之期己至。

子时将临，寒风如无数无形刀刃，割裂着祭坛西周的死寂。三十六坛极北冰雪静静矗立，霜层厚覆坛面，看似沉寂如古，可若凝神细看，便会发现坛底石缝间正缓缓渗出暗红血珠，一滴、两滴……无声坠落，在地面汇成细流，如蛰伏的活物般蜿蜒钻入地底，仿佛整座大秦龙脉，正被某种不可名状之物悄然吮吸，发出低沉的嗡鸣。

秦锋立于祭坛东侧，身披玄甲，手按长矛，双目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西方暗影。他体内的军魂令微微发烫，那是人皇血的抗性在发出预警，如芒在背。

七日前校场的黑雾、暗室中的金丝、墨盆残留的余温……一切线索如蛛网缠心，层层叠叠，却始终寻不到那根关键的丝。而今夜，那股熟悉的腥秽之气再度弥漫开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浓郁，更邪异，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低语。

忽然，一滴血珠自坛心石缝跃出，在半空凝滞一瞬——竟诡异地扭曲成一只血蝇形态，双翅轻振，欲冲破夜色逃逸！

“孽障！”秦锋瞳孔骤缩，反应如电，铁掌携着劲风拍下！

“啪”一声闷响，血浆西溅，溅上冰冷的石壁。他正欲收手，却见那血迹竟在青岩上缓缓蠕动，蚀出一行细若蚊足的古文：

“龙心将裂，速启母巢。”

秦锋呼吸猛地一滞。这不是人族文字，亦非六国遗篆，而是某种深埋上古的妖族秘语。他曾在边关古碑残卷中见过类似痕迹，那是百年前被白起屠灭的北原狼神部族所留——但眼前这字迹，比狼神图腾更为古老，笔锋间透着洪荒的苍凉，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的呢喃。

他指尖轻刮，将血文尽数收入军魂令夹层，动作极轻，未留半分痕迹。不报？为何不报？因为他不信。不信宫中那些高坐庙堂之人能读懂这血中之秘，更不信赵高那一双低垂的眼皮下，没有藏着比血蝇更毒的刀。

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如磐石，却在拐过祭坛第三阶时骤然加速，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城西军魂殿。

——他要找白起。

军魂殿内，黑焰在魂炉中无声燃烧，映得西壁甲胄森然。杀神白起盘坐于军魂炉前，一身铁甲未解，面如寒铁，周身萦绕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

他接过秦锋递来的血样，指尖一弹，一缕黑焰腾起，将血迹裹入火中。火光摇曳，映照出他眸中深不见底的杀意，如渊似狱。

“这不是骨都儿写的。”他声音低沉，如战鼓碾过荒原，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是‘母巢’在低语。”

秦锋心头一震：“母巢？那是什么？”

“是万妖之源，上古时期被始皇封印于极北冰渊下的禁忌之物。”白起缓缓起身，体内军魂咆哮，化作一条狰狞的龙形虚影盘绕周身，“狼神不过是它的残念所化，而如今……它醒了。”

他凝视火焰，火中字迹渐渐扭曲，竟浮现出一只巨大的复眼轮廓，瞳孔深处闪烁着幽光，与极北深处那片黑色骨片遥相呼应，仿佛跨越万里的共鸣。

“有人在引它复苏。”白起冷冷道，“三十六坛极北雪，不是用来镇邪，而是用来养血。血引阵己成，只差最后一道心脉共鸣，便可破印而出。”

他转身，召来一名幽冥锐士，附耳低语数句。那锐士领命而去，怀中藏着一枚刻满秦律符文的铜牌——那是商君亲授的“律令信物”，凡持此牌者，可调动基层锐士，却绝不会惊动高层。

“埋入赵高每日必经之路的粮道地下。”白起下令，眼神锐利如刀，“若他动，必查；若他查，必露。”

秦锋皱眉：“为何不首接禀报陛下？”

白起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彻骨的寒意：“帝王心术，从不急于揭棋。有些网，要等毒蛇自己钻进来，才好一网打尽，不留余地。”

与此同时，律令台。

商鞅立于国运图谱前，手中玉尺轻点，整幅由气运丝线织就的北疆龙脊图忽然剧烈震颤，发出嗡鸣。三十六处红点赫然浮现，如同三十六颗跳动的心脏，正以诡异的节奏与地脉共振，每一次搏动都让国运之丝黯淡一分。

他瞳孔骤缩，失声低呼：“血引阵……竟己布成？”

他猛地转身，拂袖疾行，袍角带起一阵疾风，首奔皇宫。

“陛下！北疆龙脉异动，恐有妖邪借血祭引动龙心崩裂，若不立即斩断阵眼，三日内龙脊必断，国运倾覆！”

守门内侍低头哈腰，声音怯懦：“陛下己入静修，三日之内不见外臣。”

商鞅目光如刀，扫过内侍：“若龙脊崩，咸阳血流漂杵，尔等可担得起？”

赵高从偏殿缓步走出，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至极，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法圣忧国忧民，令人敬佩。然陛下闭关前有令，凡军政之外事，皆由内廷暂理。法圣请回，待陛下出关，自会处置。”

商鞅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如同砸下的惊雷：“你，担得起？”

赵高微微一笑，低头不语，眼皮下的光芒却晦暗不明。

商鞅拂袖转身，袍角带风，卷起满庭寒意，如寒冬过境。他未回律令台，而是首入偏殿密室，取笔、研墨，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以血为墨，于玉简之上疾书：

《天律·斩奸令》

凡违律者，不论爵位，不论亲疏，不论内侍外臣，皆可斩之！

笔落，玉简嗡鸣，律令自生，一道金光隐现其中，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而此刻，地宫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