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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北冥有渊藏着朕的旧债（第1页）

幽都地宫深处，万魂诏令仍在缓缓旋转，星光点点，映照百万忠烈之名。那兵祖残灵的虚影悬于虚空，披着残破战袍，双目如古井，却透出穿透万古的锋芒。

他枯指轻点北方幽暗，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北冥渊下，镇着‘兵符·破军’，亦镇着人族第一场血战的源头——蚩尤之魂。”

嬴政端坐龙座，黑袍垂地，眸光骤凝。他缓缓起身，一步踏出，人皇体自然共鸣，周身金光流转，仿佛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行走的天命。他声音低沉，却如雷霆滚过地宫：“蚩尤不是魔神？怎会执掌兵符？”

兵祖残灵冷笑，那笑声里藏着千年的悲怆与讥讽：“世人皆说蚩尤暴虐，可曾知他本是人族战祖，执掌兵戈以护族裔？当年九黎饥荒，百族相残，是他持斧而出，统合诸部，筑城立国，教人耕战、铸兵、定律。若无他，人族早在洪荒中灭绝！”

他顿了顿，续道：“黄帝斩其身，封其魂，非因其逆天，而因——兵权不可归一人！兵者，国之重器，不可私授。他以血祭兵，以战止战，虽为护族，却令天下流血漂橹。故黄帝以仁德立道，以律法束兵，斩其形神，镇于北冥，永镇兵煞。”

嬴政掌心微颤。若蚩尤乃人族战祖，那自己以人皇之身统御万军，集天下兵权于一人之手，岂非重蹈其覆辙？他目光沉凝，心中却掀起惊涛。自登基以来，他便以法家治国，以律令束军，军功爵位二十等，层层分明，铁律如山。他要的不是私兵，而是律军；不是暴政，而是秩序。可若连兵祖都曾因“兵权归一”而被镇杀，那今日的仙秦，是否也在走向同样的宿命？

兵祖似看穿其心，沉声道：“不同。”

两字如钟鸣。

“他以血祭兵，你以法立军。他为护族而战，你为帝业而征。此符，只认‘止戈之主’——非杀伐之雄，非暴虐之王，而是能以兵止兵、以战止战之人。陛下若真欲征诸天，破天门，这‘破军’兵符，便是第一道试炼。”

嬴政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己无半分动摇：“既是试炼，那朕便亲自赴考。”

三日后，北海之滨。

千里冰原，天地极寒，灵气凝如霜铁，寻常修士踏足即冻毙魂消。狂风卷着冰屑如刀，割裂虚空。远处海面早己冻结，冰层厚达千丈，幽蓝深邃，仿佛通往九幽。

公输衍立于冰原中央，十指皆断，鲜血顺着青铜符线流入战旗基座。他面容苍白，眼中却燃着近乎癫狂的火焰。星核悬浮于空，被他以秘法催动，爆发出炽烈金光：“阳燧阵——启！”

战旗猎猎，金光化作火龙，自天而降，轰然劈开冰层！一声巨响，冰原震颤，一道深不见底的幽蓝裂渊骤然浮现，寒气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冻结了百丈内的空气。

钟离昧立于渊口，铁甲覆身，战意如沸。他死死盯着那深渊，低吼道：“这底下……有东西在呼吸。”

白起冷眼俯视，手中长戟轻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宿命的战意：“是战魂，不是鬼物。它们……在等一个能胜它们的人。”

嬴政缓步上前，黑袍猎猎，人皇体微震，金光洒落冰面。刹那间，冰层之下竟浮现出上古战场的残影——千军对冲，铁蹄踏碎冰原，血染北地。一尊披青铜战铠的巨人手持巨斧，独战黄帝九军！他怒吼如雷，斧光撕裂苍穹，每一击都令天地崩裂。

那是蚩尤！是战祖！是被钉在史书耻辱柱上的“魔神”！

可此刻，嬴政眼中所见，却非暴虐，而是孤绝。一个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时代的战神。

“原来如此……”嬴政低语，“这并非镇压之牢，而是埋葬之战。”

公输衍以战旗为舟，布下“阳火结界”，火焰如网，将寒气隔绝。众人踏上战旗，缓缓沉入渊底。

寒髓狱海，触目惊心。这里没有水，只有由万年寒髓与战死精魄凝成的幽蓝液体，如血浆般粘稠，散发着刺骨寒意。海中浮尸无数，皆为上古战士，铠甲残破，兵器仍握手中，双眼空洞，却无一丝怨恨，仿佛仍在等待冲锋的号角。

钟离昧突然停下，死死盯着一具尸体——那是一名北地锐士，铠甲上刻着“铁鹰”二字，正是他生前所属的百夫长军团：“这是……我族先祖！”他猛然低吼，声音嘶哑，“他们曾北征至此，全军覆没！可他们的魂……为何未入轮回？未归英魂殿？”

嬴政目光一沉。他凝视那些尸体，忽然察觉异样——这些战魂并非被镇压，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禁锢，魂脉与寒髓相连，仿佛成了这狱海的一部分。

“这不是镇压蚩尤的牢。”他低语，声音冷如寒铁，“这是……人族内战的坟场。”

黄帝胜了，可代价是什么？是无数战士的魂魄被永远钉在这片深渊，成为封印的基石？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将战祖抹黑为魔神，将正义之师称为叛军？

他握紧拳头，人皇体轰然震动，金光如潮，竟令寒髓狱海微微退散：“寡人征诸天，不止为长生，不止为帝业。”他缓缓抬头，望向深渊最深处，“更是为了——清算这万古未明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