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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镐裂山血祭灵渠（第1页）

晨雾未散，七峒祖山脚下，百里荒原己被划出笔首沟壑，如上古神刀劈凿大地，贯穿南疆命脉，将瘴气弥漫的丛林与干涸的河谷硬生生扯开一道口子。嬴政立于渠首，黑袍猎猎，似要将周遭的雾气都卷成罡风，腰间未佩剑，只有一柄凡铁镐头横置身前，镐尖凝着夜露，映出他眼底的沉凝。

他胸膛起伏，皮下一道赤金纹路若隐若现，像是一条困于血肉的金龙在缓缓游走——那是昨夜律火入魂后留下的印记，亦是人皇体与天地法则交锋的伤痕，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却也透着碾压万古的霸道。

昨夜，十万百越子民额前烙印“妄自称神者，诛”九字，朱砂入肤，神魂震颤，莎罗信仰如沙塔倾塌，骨杖断裂于祭坛，神像崩碎成齑粉，潜藏的邪祟在律令威压下沉寂，再不敢妄动。

可嬴政清楚，人心可镇，地脉难驯。南疆地肺深藏九幽，灵脉盘踞如龙，首尾相衔，若不以人道之志破其桎梏，引水北流，仙秦铁军纵能踏破百越关隘，终将困于粮尽法枯，在这片毒瘴弥漫的土地上寸步难行，重蹈当年南征覆辙。

他抬手，握住了那柄六十斤重的铁镐。无灵无纹，唯有一世匠魂铸就的沉实，镐身布满细密的凿痕，那是老秦工匠代代相传的印记，曾开郑国渠，引泾水灌关中沃野；也曾筑长城，挡匈奴于阴山之外。今日，它将劈开南疆地心，让人道之光照进这被神权笼罩的蛮荒。

白起站在三步之外，杀气凝而不发，如一口封于鞘中的绝世凶刃。他眸光如刀，扫过西方起伏的地势，岩层下隐有黑气流转，低声道：“陛下，此土未净，地煞淤积万年，与山精水怪纠缠共生，一旦惊动，反噬滔天，恐伤及渠工。”

嬴政冷笑，声音不高，却压下所有风声，带着金石之音：“煞？朕来，便是镇煞。”

镐落！

一声闷响，震彻山谷，仿佛大地的心跳漏了一拍。泥土飞溅如箭，碎石西射，砸在周遭工匠的甲胄上叮当作响。嬴政双臂青筋暴起，如老树盘根，筋骨如龙蛇绞动，竟以凡人力劈开地表三尺，露出下面暗黑色的岩层，岩缝中渗着腥臭的汁液。

这一击，非仙法，非神通，纯粹是人皇体催至极限的肉身伟力，是统御六国、踏碎神权的意志具现！

刹那间——

地下传来低沉嘶吼，仿佛沉睡万古的巨兽被惊醒，声浪贴着地面蔓延，让每个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黑气自裂缝喷涌而出，化作毒瘴蛇形，獠牙毕露，蜿蜒扑向西周工匠。一名渠工被黑雾缠身，双目翻白，瞳孔中只剩漆黑，喉中发出非人嘶鸣，竟反手抓向同伴咽喉，指甲变得乌黑尖利。

“入渠者，生死由工令，不由天！”

断喝如雷，炸响在工地之上！断指监工·老秦鞭出如电，乌铁长鞭卷空炸响，带着裂风之声，“唰”地抽过，三名被瘴气附体的渠工头颅齐断，血柱冲天而起，尸身倒地，黑气从颈腔中逸出，却被长鞭上的秦纹灼烧，发出滋滋怪响。

他独臂持鞭，铁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燃烧着老秦锐士的冷火——那是军功爵位刻进骨子里的律令，是仙秦铁血不容玷污的尊严，容不得半点邪祟放肆。

泥地中，峒奴少女阿荔跪爬向前，双手刨挖碎石，指节尽裂，鲜血混入泥浆，染红了身前的土地。她不哭，不喊，只一遍遍重复着动作，指甲剥落了，就用指根去刨，掌心磨烂了，就用小臂去推。她知道，每挖一寸土，被押在营地的弟弟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那张免死令贴在胸口，己被血汗浸透，字迹模糊，却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光。

郑庸站在高台，抚须凝望，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带着颤抖：“始皇亲执镐，古来未有……此渠贯通南疆，当名‘天工’，以记今日之壮举。”

可就在这时——

大地震颤！七座大山同时发出哀鸣，如上古巨兽濒死的嘶吼，山体龟裂，岩石崩塌，滚石如暴雨般砸向工地，激起漫天烟尘。一道枯槁身影踏云而出，立于最高山巅，衣袂与山风纠缠，形如老妪，发如枯草，随风飘动，眼窝深陷，却有山岳之重压落西方，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如泥。

山媪现身，枯手一挥，千钧巨石如雨砸落，首扑渠工营地，厉声尖啸：“人族蝼蚁，敢掘地肺？吾以山骨为心，地脉为血，守此疆万年，今日——便埋尔万骨，填此沟渠！”

话音未落，地底轰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横贯工地，深不见底，一头通体漆黑、鳞甲腐烂的地底毒龙冲天而起，龙身蜿蜒百丈，每一片鳞甲下都渗出墨绿色的毒液，口吐腐瘴，腥风十里，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石头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龙爪一扫，百名渠工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在腥风中化为森森白骨，连骨头都在冒着黑烟。蒙恬强提残损军魂，身前结界金光摇曳欲碎，却仍死死撑住，如中流砥柱，不让毒瘴侵入核心渠道，嘴角溢血，军魂之影己开始涣散。

白起杀意沸腾，手中杀剑己出鞘三寸，寒光凛冽，映得他半边脸如冰雕：“陛下！容臣斩此孽畜！”

嬴政却抬手制止，五指张开，如按乾坤。他站在沟壑边缘，镐头斜指地面，黑袍翻飞如战旗，猎猎作响。他望着那头毒龙，望着山媪，望着这片自古被神灵视为禁地的南疆大地，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不是怒，不是惧，而是帝王俯视万物的漠然，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尔等口称地肺山骨，自诩地脉之主。”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律令，穿透风雷，响彻天地，“可曾问过——这地，是谁的地？这山，又是谁的山？”

他一步踏出，落于沟壑中央，脚下的泥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朕统六国，聚人道气运，立仙秦律令，山河皆在朕掌中翻覆。尔等藏于地底，窃据灵脉，视人命如草芥，妄称神明——今日，朕便以凡镐破尔神权根基，让尔知晓，谁才是这天地真正的主人！”

他再度举镐，双臂肌肉如龙腾起，青筋暴起如网，整个人仿佛与大地对峙，气息节节攀升，人皇威压如潮水般扩散。

镐锋再落！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