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栋低矮的平房立在荒地中央,外墙斑驳,窗户碎裂,门框歪斜。屋顶上写着“卫生站”三个红字,漆皮剥落,只剩残痕。
就是那里。
她抬脚迈入,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风从轨道间穿过,吹动她的衣角。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落在实处。包里的铜铃始终安静,没有任何预警。
她走到中途,忽然停下。
前方轨道旁,一块水泥墩上刻着几个字,被苔藓半掩。她蹲下身,用手抹去表面泥垢——“云岭线K7+300”。
K7。
她猛地想起什么,迅速翻开笔记本,在一页空白处画出简易路线图。云岭医院位于K10,而这里己是K7,说明她正走在通往医院的反方向。老人没有去云岭医院,而是远离它,往更东边走。
可老兵魂魄的记忆碎片里,明明有“药味”“铁门”“他在车站等我”的执念。
除非……
她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老人不是在逃,也不是在躲。他是在完成某种未竟的行程。而老兵要找的弟弟,或许根本没打算回到云岭医院,而是从那里出发,一路向东,走向某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她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卫生站。
风停了。
她继续前行,脚步比之前更稳。包里的铜铃依旧安静,但她知道,有些事正在靠近。不是危险,也不是幻觉,而是一种久违的、近乎笃定的预感。
她走到卫生站门前,伸手推门。
门没锁。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扬起一阵灰尘。屋内空荡,墙皮脱落,地面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纸张。一张铁床歪倒在角落,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药瓶。
她走进去,环视西周。
窗台下有一道拖痕,通向里间。她顺着痕迹走过去,发现里间曾是诊疗室,墙上挂着一块残破的牌子,写着“接诊时间:早八至午十二”。
她蹲下检查地面拖痕,发现尽头有一枚模糊的鞋印——蓝布鞋,右脚,鞋底边缘有修补痕迹。
她站起身,正要查看里间其他角落,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她立刻转身,快步走出门外。
轨道上空无一人。
但她清楚地看到,在距离门口约十米远的地方,一节生锈的铁轨边缘,放着一只小小的布包。灰蓝色,边角磨损,用粗线缝补过。
她走过去,蹲下。
布包没有封口,里面有一张折叠的纸。
她伸手取出,打开。
纸上写着一行字,墨迹陈旧,笔画颤抖:
“哥,我在东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