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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略略略8(第1页)

震颤从脚底升起,顺着骨骼传遍全身,不是来自外部的撞击,而是脚下这整个巨大结构的苏醒。头顶,那倒悬的、由无数蠕动触须构成的暗金色“天空”——巨茧的底部——搏动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如同亿万颗心脏在同步起搏。粘稠的、闪烁着灵光的液体从触须缝隙间渗出,如同垂落的雨滴,却又违反重力地向上倒流,汇聚到茧的核心。

空气(如果这被能量和意识饱和的空间还能称之为空气)在尖啸。不是声音的尖啸,是空间本身的哀鸣。李琟站在那古老祭坛般的平台上,感觉自己像风暴眼中一片即将被撕碎的叶子。手臂上的纹路不再是灼热,而是燃烧,仿佛有熔岩在她皮肉之下沿着既定的河道奔涌,与头顶那正在成型的恐怖存在产生着致命的共鸣。

纯净的容器。加速复苏的催化剂。

她脑海中回响着从古老尸骸和损坏水晶柱中获取的破碎信息。循环。收割。归一。她不是受害者,她是钥匙。一柄即将被用完即弃的钥匙。

逃。向虚无。

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犹豫。她猛地转身,扑向平台边缘。下方不再是光滑的竖井壁,而是更加错综复杂的、由遗址原有结构和疯狂滋生的神骸组织共同构成的迷宫。金属梁架与搏动的肉瘤交织,粗壮的缆线缠绕着发出磷光的触须,形成一条条向下延伸的、如同生物肠道般的甬道。

她必须向下,向着遗址的更深处,也是那个古老警示中提到的、“虚无”可能存在的方向。

李琟纵身一跃,抓住一根覆盖着粘滑生物膜、却依旧坚固的金属横梁,身体如同钟摆般荡向下方一个相对稳定的凸起结构。落脚处柔软而富有弹性,是增生的肉质平台。她几乎能感觉到脚下组织内部能量的流动,以及那种针对她这个“钥匙”的、越来越清晰的牵引力。

巨茧正在呼唤她。不是声音,是一种存在于她每个细胞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本能,诱惑她回归,融入那伟大的整体。

“滚!”她对着那无形的呼唤低吼,再次注入一支抑制剂。冰寒流遍全身,暂时压下了灼痛和呼唤,但代价是周围神骸组织的瞬间暴怒。

嗤——!

侧方一根原本静止的、如同巨型藤蔓的触手猛地甩来,速度快得留下残影!李琟矮身翻滚,触手擦着她的头皮掠过,狠狠抽打在旁边的肉壁上,留下一条焦黑的、滋滋作响的腐蚀痕迹。

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墙壁上裂开无数孔洞,喷射出酸液;头顶垂下带着吸盘的鞭状触须,试图缠绕;甚至脚下的“地面”也突然变得泥泞,想要将她吞噬。

她成了这个苏醒巢穴唯一的、必须被清除的“病灶”。

李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切割刀挥舞成一片银色的光幕,斩断触须,劈开酸液团,脚步在滑腻与坚硬之间急速切换。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预知的流畅,不仅是依靠训练和本能,更是因为手臂纹路传来的、与巢穴意识流的痛苦连接——她能提前“感知”到攻击的意图,如同读取水面的波纹。

但这连接是双刃剑。每一次感知,每一次规避,都让那庞大的、冰冷的意志更加深入地侵入她的意识。碎片化的记忆、不属于她的情感(被撕裂的痛苦、亘古的饥饿、对回归的渴望)如同病毒般感染着她的思维。

她看到古老的星空,看到巨大的阴影在光海中崩解;她感受到第一个接触神骸的“普罗米修斯”船员那最初的狂喜与随之而来的极致恐惧;她甚至隐约触摸到了那超越了“神”的、更加庞大而冰冷的“收割者”的模糊轮廓……

“我是李琟!”她对着那试图淹没她的意识洪流咆哮,用尽全部意志力固守著自我认知的最后壁垒。切割刀狠狠劈开一只从阴影中扑出的、形似剥皮蝙蝠的怪物,腥臭的粘液喷了她一脸。

她不断向下,跳跃,攀爬,滑行。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诡异。人类造物的痕迹几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由神骸组织构成的、光怪陆离的生态。发光的菌毯覆盖着一切,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肉瘤镶嵌在壁上,输送着能量的脉络如同地下河流般在脚下蜿蜒流淌。

这里己经是“神”的领域,是它正在重组的内脏。

而那股牵引力,越来越强。抑制剂的效力在飞速消退。

终于,在斩断一丛如同荆棘般阻挡去路的骨刺触手后,她冲出了错综复杂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的空腔。空腔的壁完全由搏动着的、半透明的暗金色生物组织构成,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流淌着的、如同熔金般的能量洪流。而在空腔的中央,悬浮着的,不再是模糊的巨茧,而是一个隐约可见的、巨大无比的轮廓。

它有着类人的形态,却又扭曲非人,无数触须如同飘带般在它周围舞动,庞大的头颅低垂,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积蓄力量。仅仅是注视着它,李琟就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意识边缘开始模糊,有一种跪地臣服、融入其中的冲动。

这就是正在复苏的“神”!而她,正位于它的“胸腔”之中!

牵引力变成了无法抗拒的吸力!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拉向那个中央轮廓!

不!

李琟猛地将最后一支抑制剂狠狠扎进脖颈!超剂量的冰寒瞬间爆发,几乎将她的血液冻结,强行切断了那致命的吸力。她踉跄着后退,靠在了空腔边缘那搏动的壁上。

然而,这一次,抑制剂带来的不再是短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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