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里之外,江南省另一座城市的某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劣质檀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闻之欲呕的诡异气息。墙角堆着一些动物的骨骸,一个黑色的陶土祭坛上,几根惨白的蜡烛摇曳着幽绿色的火光,映照着一个盘膝而坐的干瘦身影。
此人一身黑袍,身形佝偻,仿佛全身的精气都被抽干了。唯独一双手,却与他干瘦的身体形成了极不协调的对比——那是一双粗壮、宽大、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常年浸泡在鲜血之中。
此人,正是“黑鸦会”中以凶残暴戾闻名的香主,“血手屠”。
他正在闭目感应着自己多年前布下的那枚“锁龙钉”。那枚钉子是他早年的一件得意之作,手法精妙,既能锁死对方龙脉,又能缓慢汲取其气运反哺自身,最重要的是,钉子上留有他的一丝神念,可以让他随时感知到赵家气运的衰败,那种将一个大家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令他沉醉。
然而就在刚才,他心神深处与那枚钉子相连的丝线,毫无征兆地,断了。
“噗!”
“血手屠”猛地睁开双眼,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地面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那双本就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闪烁着惊怒与不敢置信的光芒。
断了?
怎么可能!
那枚“锁龙钉”深埋地脉节点,与地气融为一体,外有他布下的障眼法,内有他凶煞的法力加持。除非是同等级别的高手,否则绝无可能发现。就算发现了,想要破解,也必然会引发剧烈的气机反冲,他这边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可刚才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那根联系的丝线,不是被粗暴地斩断,而是被一种……堂皇、正大、充满生机的力量,给彻底“净化”了!就像一滴墨水滴进了奔腾的大江,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这种感觉,比被人用蛮力破法更让他难受,更让他愤怒!
这是一种来自更高层次的碾压!
“是谁!!”
“血手屠”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辛辛苦苦布置了数年的棋子,他持续汲取了数年的“养料”,就这么没了?那个愚蠢的赵西方,每年供奉给他的金钱和奇珍异宝,难道都打了水漂?
一股暴戾的杀气从他体内轰然爆发,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烛火被劲风压得几乎熄灭。
“不管你是谁……敢坏我‘血手屠’的好事,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又一口精血喷出。但这口血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一团血雾。他那双暗红色的手掌在胸前飞快地结出一个诡异的法印,对着那团血雾猛地一指!
“血咒追魂,千里索命!去!”
那团血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化作一道细若发丝的黑红色血线,瞬间洞穿了地下室的墙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循着那冥冥中残留的一丝气机,射向了陆隐所在的方向!
……
云台山,赵家祖坟。
夕阳的余晖给整片山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随着龙脉被修复,整个墓园生气盎然,空气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赵西海激动得无以复加,他看着陆隐,嘴唇哆嗦着,有千言万语的感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秘书也跟着鞠躬,他今天所见所闻,己经彻底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他看着陆隐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就像在看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仙。
陆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施法修复龙脉对他消耗不小,尤其是最后引导天地灵气续脉,更是耗费了大量心神,此刻脸色略显苍白。
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间,一股毫无征兆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仿佛有一条最阴毒的冰蛇,穿越了空间,正对着他的后心,张开了致命的毒牙!
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冰冷,刚刚恢复生机的草木,叶尖上竟凝结出了一层细微的白霜。
“小心!”
陆隐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低喝一声,同时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就想转身格挡。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道攻击的速度和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