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夫道是谁,原来是门主大驾光临。”
内堂的门推开,听闻动静出来的公孙龙,胖脸一阵抖动,发出爽朗的笑声朝姜玉澜拱了拱手。
“公孙先生。”
如今,对于公孙龙,姜玉澜的态度较以往已经大有不同,语气中多了一丝敬重,没有过去那般冷冰冰的。
过去,她如此态度,是因为不喜公孙龙教授儿子暗器、用毒之术之外,也未必没有以貌取人之因。
但除此之外,公孙龙实际上也没有多少能让人诟病指摘的地方。
一方面,这些年来公孙龙在赤峰山上救死扶伤,功劳显赫;另一方面,他个人虽然其貌不扬,看起来猥琐异常,但平时深居简出,一心钻研医术,也没有多少流言蜚语。
故此,现在公孙龙更是直接有恩于她,为了她的【恶疾】,苦思冥想,六改药方,才让她能能暂时摆脱《姹女经》带来的影响,顺利突破瓶颈。
他是客卿长老,太初门对他没有约束力,他去留自主,一年到头,往往有大半时间不知道去哪采药去了,故此过去这般重要的人物,姜玉澜与他并未有多少交道,现在开始有所改观。
尤其是上次问诊,提起儿子之事,公孙龙如此说道:
“老夫膝下无儿,亦无那般心思,我与三公子虽未有师徒之礼,但夫人亦知道,是有师徒之实。”
“老夫亦晓得,夫人不喜老夫教授云溪那旁门之术。可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最深刻的感悟是,江湖不是擂台,没有规矩可言,任你修为再高,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使有天纵之资,若是中道夭折,尚有何意义?如今苍南境烽烟四起,群雄割据,就说这武林盟,也是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三公子若想成长,须得放手让其在江湖闯荡,但江湖之险恶,夫人自是知晓,须保命之时,还哪顾得是否磊落。”
“况且,何为旁门?就如老夫能用一味药救人,亦能用这味药杀人,有时不过是多一钱少一钱的区别罢了。那见血封喉的毒,未必就不是药。”
公孙龙说得在情在理,有理有据,姜玉澜虽然对他这种过分谨慎的行事风格不敢全然苟同,但亦晓得,他却是为儿子着想。
康庄大道并不好走,云涛能走的路,的确未必适合云溪走。
所以,姜玉澜对于公孙龙算是【冰释前嫌】了。
“此乃何物?”
姜玉澜长袖一甩,素手指着那灌木朝公孙龙问道问道。
“可是那怪异的气味惊扰了夫人?此乃冰石楠,根茎、嫩芽及花朵均可入药,乃为夫人炼制的宁神丹主药之一,可惜盘州左近不曾发现,老夫只得遣人从竟州送来,移植于此。老夫亦是深受其扰。”
“先生费心了。”
移步内堂,却彷如从冬步入春,内堂里,香炉银丝飘拂,内室弥漫着淡雅的檀香芳香,让刚刚逃脱石楠花香的姜玉澜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这……”
就当姜玉澜欲再度询问,公孙龙先行回答:
“此乃凝神香,有安魂宁神之效。那冰石楠之味,实在是……实在是无孔不入,老夫亦是不甚其扰。这香平日老夫也舍不得点上,正读着药经,也就点上了。”
“可是药王经?”
“正是。”
姜玉澜拿起桌面的那本被翻得残旧的厚书,向公孙龙投诸询问的眼神,公孙龙微微一笑“夫人翻阅无妨”,拿起来一翻,很快就放下了。
“此药王经与不老长春功据闻乃是长春谷不传之秘,先生就此放于桌面,也不怕他人盗去?”
“常人得去亦无甚作用,不得要诀,他人若按上面所载去调配丹药,乃取死之道。”
“亦是。”
唠叨了一会,公孙龙却是心中冷笑,他哪里看不出姜玉澜这些闲聊,不过是顾左右而言它,正等待着他呢。
于是乎,他干脆开口直接询问:
“夫人此次拜访,难道是老夫给夫人配的药出了问题?”
“先生配的丹药没有问题,妾身那……那恶疾得到了有效遏制。”
“那?”
姜玉澜沉默了一下。公孙龙会意,很快又问道:
“可是出现了新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