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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再弯曲的脊梁（第2页）

林氏正抱着欣欣站在门口，看见棺材，她手里的灯笼“哐当”掉在地上，灯火灭了。

“是……是杨哥吗？”她声音颤抖，一步步往前走，伸手想摸棺材，却又不敢。

欣欣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拉着林氏的衣角，小声问：“娘，爹在里面吗？我想爹了。”

陈昭走上前，轻声说：“林嫂子，杨队长他……他是英雄，战死时，始终面对着敌人，没后退一步。”

林氏听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旁边的邻居扶住。她趴在棺材上，终于哭出声：“杨哥，你不是说打完仗就回来和我和欣欣吃饺子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欣欣也跟着哭起来，拍着棺材喊：“爹，你出来！我要爹！”

杨父拄着拐杖走过来，脸色惨白，却还是强忍着眼泪，伸手把林氏和欣欣拉起来，声音沙哑：“哭什么哭！人都死了，哭也哭不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欣欣养大，不能让她爹白死！”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眼角的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杨母则走到陈昭面前，颤巍巍地问：“王爷，我家阿忠……他勇猛吗？他没给咱家丢脸吧？”

陈昭看着杨母满是皱纹的脸，眼眶一热，急忙偏过头，强行憋住眼泪，轻声说：“杨队长的伤全在正面，只有背后挨了一闷棍，他从来没有想着逃跑，始终面对着敌人。杨将军之武，勇冠三军，没给咱家丢脸，更没给大秦丢脸。”

岳苍从怀里掏出抚恤金，双手递给杨父：“杨老哥，这是朝廷给的抚恤金，您收好，以后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就去找官府，他们会帮您的，他们要是不管你来找我。”

杨父接过抚恤金，却没看，只是攥在手里，声音沙哑：“多谢总兵，多谢王爷。”

陈昭和岳苍没再多说，只是对着棺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同时，还有303个家庭也在发生着这一幕。

这一夜，山海关内哭声不断。

有的家庭因为棺材在自家门口停下，瞬间陷入绝望；有的家庭因为队伍走了过去，棺材没停下，终于松了口气，抱着家人哭着庆祝；那些重伤的将士被抬回家时，家人虽然心疼他们断了胳膊断了腿，却还是紧紧抱着他们，哭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二天清晨，陈昭等人正在收拾行装——昨夜他们收到了圣旨，要回京参加庆功宴。

将士们却没什么喜悦，只是默默地帮忙收拾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愧疚。

“王爷，咱们真的要去参加庆功宴吗？”顾云琛站在旁边，声音低沉，“304个兄弟没回来，咱们哪有脸去庆功？”陈昭点点头，叹了口气：“圣旨不能违，咱们悄悄走，别声张。”

可当他们坐着马车，刚走到城门口时，却发现城门被百姓堵住了。

将士们顿时紧张起来，以为百姓有不满，纷纷握住了兵器。

可下一秒，百姓们却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手里举着香，朝着马车磕头。

“多谢将军们！多谢王爷！”一个老人声音颤抖，“要是没有你们，蛮族早就打进城了，我们这些百姓，早就死在蛮族的刀下了！”

“是啊，将军们，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着说，“我男人虽然断了腿，可他活着回来了，这就够了！”

“王爷，你们不能走啊！再留几天吧，我们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将军们，你们一定要保重啊！以后要是有危险，你们可一定要回来啊！”

百姓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哭，有的喊，却都满是感激。

马车上的众人都沉默了，陈昭撩开车帘，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眼眶泛红。他翻身下车，走到百姓面前，双手虚扶：“大家快起来，折煞我们了。”

等百姓们都站起来，陈昭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这次打仗，我们丢了304个兄弟，他们都是大秦的好儿郎，是着山海关的脊梁，更是你们的亲人。我知道，你们心里疼，我们心里更疼——这些兄弟，昨天还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今天就永远地离开了。”

他顿了顿，顾云琛擦了擦眼角的泪，插进来说：“以前我总觉得，打仗就是为了立功，为了保家卫国，可首到这次，我才明白，保家卫国不是一句空话，是要用兄弟们的血和命去换的。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值得骄傲的是那些战死的兄弟，是你们这些默默支持我们的百姓。”

陈昭接着接上说“我知道，你们怕，怕蛮族再打过来，怕失去亲人。可我想告诉你们，别怕！关内的百姓身后是大秦，如今的大秦，早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大秦了！我们这些将士，只要活着一天，就会守着山海关，守着你们，守着咱们的家！”

说完，众人对着百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跳上马车，对着车夫说：“走吧。”

马车缓缓开动，百姓们站在路边，挥着手，有的还在哭，却不再是绝望的哭，而是感激和不舍的哭。

马车走出很远，陈昭还能看见百姓们站在城门口，像一列沉默的队伍。

他撩开车帘，望着山海关的方向，心里默念：“弟兄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的故事带回京城，让朝廷记住你们，让所有大秦人都记住你们。”

车厢里，王将来，顾云琛、苏挽戈等人都沉默着，却都握紧了拳头——他们知道，这次回京，不仅是参加庆功宴，更是要为战死的兄弟争取更多的荣誉，为山海关的百姓争取更多的保障。

夕阳下，马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朝着京城的方向，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