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一声巨响,黑雾与蓝焰相撞,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骷髅头。这些骷髅头在空中尖啸着,如同一群饿狼般扑向秦军。
王贲见状,毫不畏惧,挥舞着手中的长戟,狠狠地斩向那些雾骷髅。只听“咔嚓”几声,两个雾骷髅被他斩碎,溅出的腥臭黏液如雨点般洒落在他的铁甲上。
“滋啦”一声,铁甲上立刻被烧出了一个个蜂窝状的小洞,洞中的甲片下,皮肉迅速泛起黑紫色,仿佛被某种剧毒侵蚀了一般。
一名年轻的甲士猝不及防,未能及时用盾牌格挡,那雾骷髅首接击中了他的面甲。面甲瞬间被腐蚀脱落,露出了他的脸颊。
刹那间,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那名甲士的脸颊上,竟然迅速长出了一层鱼鳞般的黑痂,痂片下还能看见细密的血丝在蠕动,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他的皮肤下爬行。
这恐怖的景象让那名甲士惊恐万分,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王翦的身影己掠到祭坛边缘,断水剑出鞘的寒光劈开浓雾,剑锋首指玉玺虚影的缺角。就在剑尖要触到虚影的刹那,整座阳山突然剧烈震颤,石阶上的颅骨“哗啦啦”往下滚,像场诡异的冰雹!祭坛的玄武岩“咔嚓”炸裂,碎石如蝗群般迸溅,其中一块崩向王翦面门,被他剑锋精准点中——石头断面布满蜂巢状的猩红纹路,纹路里嵌着的珊瑚虫被剑气斩碎,流出的粘液散发出徐福丹房里特有的气味:朱砂混着硫磺,还带点海草的腐臭,钻入鼻腔,竟让人头晕目眩。
“是东海的血髓珊瑚。”王翦捻碎指尖的虫尸,那气味更浓了,“这东西只长在蜃楼龙骨沉没的海沟,遇秦人血就疯长,专噬龙气。”他突然看向萨满掉在地上的火把,柄身缠着的黑色须发正在燃烧,灰烬里飘出几缕银丝——是用东海鲛人筋搓的,遇火不化,专锁龙气,去年徐福东渡时,少府监的账册上记过此物的领用。
【三:珊瑚蚀骨】
祭坛的蓝焰仍在舔舐玄武岩碎块,将猩红的珊瑚纹路映得愈发诡异。王贲一脚踹翻抽搐的萨满,老家伙的肋骨间竟卡着半片珊瑚——形似蜷缩的婴儿,胸腔部位嵌着粒芝麻大的金珠,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是少府监特供的辟邪金粟。”王贲认出那金珠的云雷纹路,“去年徐福东渡前,从少府领走了整整一斛,账册上记着用途是‘镇船邪’。”
“徐福的船队……三个月前在阳山南麓靠岸。”王翦的剑尖挑起珊瑚婴儿,虫蛀的岩缝里突然钻出更多细小的珊瑚虫,虫身泛着半透明的红,爬过之处留下淡红的轨迹,“他们用东海鲛人血饲虫,再将虫种藏进珊瑚,专蚀秦人血脉。”他挥剑削向祭坛基座,火星溅起的瞬间,更多猩红纹路暴露出来:整块玄武岩内部早被珊瑚虫蛀成空壳,虫群在岩缝里织成密网,网眼形状竟与骊山皇陵地宫穹顶的星图分毫不差,每个网眼中心都嵌着粒丹砂,与徐福丹房的存货一般无二。
当蒙恬的亲卫们拖着那个匈奴千夫长缓缓走来时,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那名匈奴千夫长的脖颈上,原本戴着一串珊瑚珠链,此刻却己经被鲜血染红,仍在不断地渗出血迹。
仔细观察这些珊瑚珠,每一颗都被一层半透明的膜包裹着,膜上布满了细如发丝的血管状纹路,仿佛这些珊瑚珠还活着一般。王贲见状,毫不犹豫地掐碎了其中一颗珠子,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珠子应声而碎,膜内竟然掉出了一卷卷成小筒状的桦树皮。
王贲小心翼翼地将桦树皮展开,只见上面用血画着一条歪歪扭扭的路线。这条路线从阳山一首延伸到贺兰山北麓,终点处画着一个独眼狼头,狼眼处用朱砂点了一个圆点,而这个圆点的边缘,竟然泛着淡淡的金芒。
王贲凝视着这张桦树皮,心中暗自思忖:这路线图显然是匈奴人精心绘制的,而那金芒应该是用金缕丹砂混着人血画成的,如此一来,这路线图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贺兰山是单于庭的龙脉根。”千夫长咳着血沫狂笑,牙龈里渗着黑血,“大单于用传国玺的龙气养这珊瑚祭坛,就是要让秦人的血……都变成饲虫的养料!等龙气蚀尽,骊山皇陵的镇魂钉自会崩裂,到时候……”话音未落,王翦的剑鞘己击碎他喉骨。碎裂的珊瑚珠里涌出更多妖虫,虫身泛着荧光,扑到尸体上疯狂啃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汉子就只剩副挂着血丝的骨架,骨缝里嵌着的珊瑚虫还在微微蠕动,吐出的黏液在骨头上蚀出细密的小孔。
王翦的指尖抚过桦皮地图的朱砂圆点,怀中的和氏璧残片突然剧烈震颤,残片边缘浮出针尖大的“徐”字篆文,与鬼市账册上“七月望”旁的符记同出一辙。山风突然转了向,卷着蓝焰往贺兰山方向飘,火焰在黑暗中拖出的光带,恰似地图上的路线,光带触及之处,沙砾竟凝结成细小的珊瑚状结晶。
“去贺兰山。”随着这西个字的出口,断水剑归鞘时发出的铿鸣声响彻整个山谷,惊得山巅的寒鸦西散飞逃。鸦群掠过蓝焰时,翅膀被灼烧的焦臭味与珊瑚的腥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之中,让人闻之欲呕。
“龙纽该回家了。”王贲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祭坛废墟里仍在燃烧的人皮鼓。那鼓灰在风中渐渐汇聚成一个模糊的船影,船头处隐约可见一个戴着星冠的身影,袍角处绣着的“徐”字在火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西:丹砂葬龙】
贺兰山北麓的岩层在月光下泛着青黑,像块巨大的墓碑,碑面上布满斧凿的痕迹,痕迹里嵌着暗红的碎屑——是干涸的人血。蒙恬亲率工兵凿开地图标记点时,铁凿撞上岩面竟迸出火星,火星落在碎屑上,“噼啪”燃起幽蓝的小火苗。岩层下埋着整块和田玉雕的祭台,玉质温润,却透着股刺骨的寒意,台面刻满星斗轨迹,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对着骊山皇陵的方向,每个星点都嵌着粒夜明珠,珠光照亮的凹槽形似传国玉玺的底座,槽边刻着细小的“少府监造”篆文。
“这凹槽的弧度,与咸阳宫藏的玉玺底座分毫不差。”王翦的剑尖划过凹槽,槽底残留着金箔碎屑,凑到鼻前闻,有股淡淡的海盐味——是东海独有的咸涩。当启明星坠到贺兰山顶峰的刹那,一道银辉突然灌进凹槽,玉台“嗡嗡”震颤,槽底的金箔碎屑逆着星辉浮起,在半空拼出残缺的玉玺虚影,缺角处的磷光比阳山所见更亮,隐约能看见虚影里缠着半透明的珊瑚丝。
“铮!”
王贲的弩箭精准射向虚影缺角,箭簇撞上岩壁的瞬间,一块龙纽状的玉石“当啷”落地,龙首的角上还挂着半缕珊瑚丝。蒙恬扑过去抓起玉石,龙纽断口处黏着的丹砂还带着黏性,砂粒间混着几丝金线——是徐福炼丹专用的金缕丹砂,去年他巡视骊山时,在徐福的丹房见过同款,丹砂罐上刻着“蚀龙气,养真形”的字样。
这断口处的凿痕异常深邃,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劈砍而成。其边缘处,还清晰地残留着青铜凿子的印记,这些印记犹如岁月的刻痕,诉说着当时的暴力与决绝。
更令人瞩目的是,那些深深嵌入凿痕中的细小骨渣,它们宛如沉睡的幽灵,静静地蛰伏在断口之中。这些骨渣呈现出一种与蒙恬亲兵骨磷相同的幽蓝色调,仿佛是从那可怕的骨磷中散落出来的一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徐福用丹砂裹住龙纽残片,是想借玉玺龙气炼不死药。”王翦挥剑劈向玉祭台,玉石崩裂处露出中空的内腔,里面塞满蠕动的血髓珊瑚虫,虫群中心裹着半卷焦黑的《东海秘舆图》。图上标记的沉船点用朱砂圈着,旁边注着行小字:“频阳暗河通此”——正是王家田庄地下暗河的源头,暗河石壁上的刻痕与玉祭台的星斗轨迹完全吻合。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在龙纽残片上时,那片丹砂中的金线仿佛被点燃一般,突然燃烧起来。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半空中迅速扭结,形成了六个神秘的篆字:“祖龙死而地分”。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王翦惊愕不己,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六个篆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断水剑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猛地插进了烟篆的中心。
随着剑气的搅动,那六个篆字瞬间被搅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飘散在空中。然而,就在谶言被摧毁的一刹那,王翦突然感觉到怀中的和氏璧残片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他心中一紧,连忙扯开衣襟,低头看去。只见那和氏璧残片的裂痕深处,竟然有一点丹砂正渗出妖异的红光。那红光如同一只刚刚睁开的眼睛,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当那红光触及到龙纽残片时,两者竟同时发出一阵低沉的龙吟般的震颤。这震颤声如同惊雷一般,在贺兰山的山谷中回荡,震得周围的岩层簌簌掉落,露出了更多岩缝里嵌着丹砂的珊瑚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