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覆上他露出的手,轻轻摩挲着。
过了一会儿,我收回手,走到书房打开电脑,邮箱里有几封未读邮件,最新那封标题是“江城xxx疗养院入住须知附件”。
陈熙会怪我吗?
我记得他说过最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可是,如果再发生那样的意外我该怎么办?
他接受治疗后的有段时间十分不稳定,我那个时候并没有完全放下工作,有天比较晚才回家,我按上指纹锁,却发现门锁故障,可能是没电了,没带钥匙,我只能敲门。
陈熙就在门后,他似乎很害怕,但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是谁?”
“我是宋延年,乖,开门。”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
我站了一会儿,才绕到后面,那是陈熙的后花园,他浇花时经常忘了关那扇小铁门,果不其然,这次他也没关。
于是当我从客厅连着花园的另一侧门进来时,陈熙被吓的尖叫。
然后我看见他手上握了一把水果刀,惊恐的指着我。
我大脑瞬间宕机,往后退了几步,“把刀放下!”
他握着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摇晃,朝我吼道:“离我远点!”
然后他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跑过去抱住他,踢开已经掉落在地上的血红的刀,使劲捂住他腹部的伤口。
那晚,我站在病房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越想越乱,干脆关掉电脑。
放东西时书桌抽屉卡住了,露出半本相册。翻开是两年前在西藏的照片,他依偎在我怀里笑着,头上带着金边帽,胸前挂着司日,相片背后是他用马克笔写的歪字:“宋延年与陈熙,至此征服世界!”
现在我们的世界越来越小,小到只剩这间房子,小到明天他可能连征服世界的共犯都认不出。
回到床边时,陈熙睡得不安稳,锁着眉头,我伸手想抚平他紧绷的神情,他却忽然睁开眼。
瞳孔在夜色里清亮得惊人。
“宋延年。”他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我是不是……病得很重?”
我一怔,没想到他现在会突然记起来,我张了张嘴,那个练过无数次的“没事”卡在喉咙里。
而他只是侧身,把脸埋进我胸口:“忘了也好……”
我抱紧他,听见窗外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声,就像时间正在一截一截地断裂。
床头电子钟跳到零点。
我吻在他额前的碎发上。
“睡吧,晚安。”
“你不跟我一起睡吗?”他从我怀里抬起头,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