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雨抬头看见严燊,立即丢下画册飞奔而来。她鹅黄色的裙摆随风扬起,像只翩跹的蝴蝶,一头扎进严燊怀中。
沈砚秋缓步走来,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他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小雨今早的状态很好,至少没有排斥我和马莎。”
严燊轻轻抚过严小雨柔软的发顶,指尖在她细碎的发丝间停留了片刻:“多谢沈医生。”
“分内之事。”沈砚秋微微颔首,镜链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芒,“要再陪小雨一会儿吗?如果时间允许”
“不必了。”严燊朝严小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却带着几分歉然,“小雨,哥哥今天还有些事要处理……”
严小雨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沈砚秋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适时开口道:“没关系,小雨在这里很安全,交给我们就好。”
在简单和沈砚秋寒暄了两句后,严燊带着严小雨来到长椅坐下。
他和严小雨交代了自己的行程,告诉她自己很忙。
严小雨红着眼睛点头:“哥……哥,去,我乖……”
撒气
严燊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打火机,金属外壳在掌心翻转过几个来回。
阿金瞧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用手肘重重撞了下他肋间:“怎么?挨老板训了?”
“不算。”严燊掀起眼皮冷冷扫他一眼,眼底凝着层化不开的寒霜。
裴既白昨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还在唇畔发烫,今晨却又换作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这般反复无常搅得他心绪难平。
陈晓踟蹰着蹭过来,下意识与严燊保持着半步距离。
他接连在严燊身上吃了两次亏,此刻连呼吸都放得轻缓:“要……要带他一起?”
“嗯哼。”阿金叼着烟含混应声,火星在唇间明明灭灭。
严燊这才撩起眼皮:“去哪?”
“找乐子啊。”阿金咧开嘴笑得痞气,却在严燊骤然凌厉的目光中讪讪补了句:“王家那帮孙子截了咱们码头的货,老板让去呃,亲切交流一下。”
他拍了拍腰间鼓起的枪套,牛皮革带在动作间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严燊额角青筋倏地一跳,指间打火机“咔嗒”一声脆响,金属盖子弹开的瞬间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像浸饱了污水的棉絮沉沉坠在码头锈蚀的龙门吊上方。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在集装箱缝隙间游走,远处货轮鸣笛声刺破凝滞的空气,在波纹板搭建的临时仓库间撞出空洞的回响。
七辆黑色路虎碾过积水的沥青路面时,惊起一群在腐烂鱼筐旁啄食的灰鸽。
车轮卷起的浪沫溅在印着“禁止泊车”的黄色警示牌上,车阵以近乎压迫的间距切开码头晨雾。
第三辆车的防弹玻璃映出严燊冷峻的侧脸,他正将伯莱塔92f的弹匣推进枪柄,金属咬合的轻响淹没在车载电台的电流杂音里。
车急刹在12号泊位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啸叫。
数十个黑衣男子同时推开车门的动静惊动了系缆桩上的海鸥,灰白羽翼掠过集装箱喷涂的骷髅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