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煊握着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他说不出“没关系”这三个字。被一次次放弃、被理所当然地索取的人是他。
他曾经真的原谅过很多次,甚至为了再次支撑起那个早已破碎的家,不惜自甘堕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他忽然想起毕业那年,同学曾兴奋地讨论将来要读什么大学。那时的逢煊对未来一片茫然,但也绝不该是像后来那样,草草读了个技术学校就匆忙出来打工,把微薄的收入悉数填进那个无底洞。
严驰又给他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每一次都是不堪入耳的侮辱和谩骂。
逢煊终于忍不住,在那头又一次破口大骂时,疲惫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严驰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星尘!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逢煊沉默着,没有反驳。
严驰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嘶吼道:“你知道吗?星尘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乔星曜!就因为他身体不够健康,乔星曜才会被生下来取代他!你会喜欢一个生来就为了取代你的人吗?乔星曜他甚至……甚至小时候就把星尘推下过河!他是真的想杀了星尘!”
“他们是亲兄弟!却是这个世界上恨不得对方去死的人!”
逢煊干涩地回应:“……我不知道。”
这话让严驰猛地一噎,像是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恶毒的宣泄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我不知道你给他们兄弟俩下了什么蛊,一个两个都偏偏看上你这个beta!”严驰的声音淬毒般冰冷,“但你这辈子都别妄想能被乔家接受。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乔、季两家联姻在即,乔星曜很快就会娶别人进门。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婊子……”
他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一种恶毒的期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告诉乔星曜吗?因为我等着看他亲自打你的脸!乔星曜这个人,我太了解了,所有骗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逢煊,我等着看你被乔星曜折磨得生不如死。”
电话被猛地挂断。
逢煊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烈日灼灼,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蔓延开来,冻得他指尖发麻。
他睡得越来越差。
夜深人静时,总会梦见乔星尘。梦里那个苍白瘦弱的人坐在轮椅上,哀伤地望着他,问他为什么偏偏是乔星曜,那个他最恨的人,问他为什么不来陪他。
逢煊总是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再也无法入睡。
乔星曜有时会被他的动静扰醒,迷迷糊糊地把他搂进怀里,嘟囔着“吃饱了撑的,别乱动”,然后再次沉入睡眠。
逢煊便就这样僵在他怀里,睁着眼睛,直到天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