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那小子怎么还没出门?”
就在黄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他便听到这个出门的人从楼梯往下走了过来。
“肯定是宋扬,咱们恁死他!”
楼道里很黑,随着脚步声的传出,黄毛却发现楼道里的声控灯并没有亮起来。这让他有些疑惑地说:“楼里的灯全坏了?”
但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黄毛突然发现,他的表哥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话。
“表哥?”黄毛转过头的时候,发现他的表哥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他旁边了。自始至终,黄毛都没有听到他表哥离开的脚步声。
“表哥他去哪里了?”
就在黄毛疑惑的时候,楼上走下来的脚步声也即将到达一楼。突然,黄毛感到有冰冷的水滴到了他的脖子上。他抬起头,眼里在瞬间露出了极为惊恐的神色。
黄毛还来不及发出叫喊声,便消失在了黑暗的楼道之中。随着黄毛的消失,走下来的脚步声也在同时消失,楼道里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死寂。
半小时后。
简理离开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半了。走到楼道口,她发现地上有很大一滩水迹,但外面是没有下雨的。
想到昨天出现在宋依雯床上的水渍,简理只觉这些水迹看上去有些诡异。她绕过了地上的水,完全不敢踩在上面。
到学校时,早操已经结束了。随着人流一起涌进教学楼,到教室门口,简理感到有一阵暖风从里面飘了出来,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天越来越冷,教室里也开起了暖气,门窗被关得密不透风。外面的天空总是带着昏沉的雾灰色,教室里的灯在白天也是亮着的。
到了座位上,简理发现丁舒涵还没有来教室。她想起来昨天丁舒涵说过,上午会请半天假。
不只是丁舒涵不在,昨天和黄毛一起堵她的两个男学生也没有来教室。但简理对他们丝毫不关心,她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把她的自行车修好。毕竟每天步行上学也很累的。
由于丁舒涵不在,简理只觉得早读时间更加难熬了。听到周围渐渐变大的朗读声,她感到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人冲进了教室。
简理发现进入教室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见女人朝着她这边冲过来,简理在疑惑的同时,对方突然打开手里的水杯,把里面的液体往她身上泼了过来。即便简理快速往旁边闪躲,但洒过来的液体还是溅到了她的衣服上和书本上。
刺鼻的气味从深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来,简理闻到气味时,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只是红色的颜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颜料溅到她身上的同时,中年女人伸手抓住简理的胳膊,一边拖拽着把她往教室外面拉,一边骂骂咧咧地说:“既然你们不道歉,那你也别想上课了。凭什么我家孩子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就能好好的来学校上课?”
见教室里读书的学生,有人正满脸烦躁地看向他们这边,简理觉得打扰到他们学习是不太好的,于是装作无力抵抗的样子被中年女人拉到了教室外面。
虽然中年女人看起来较为干瘦,简理却发现她不仅力气比较大,嗓门也很大。在中年女人的骂声中,周边的教室窗口也纷纷有一些带着好奇眼神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身上被泼了红色的颜料,还被这个中年女人紧紧地抓住手臂,在整个年级的学生眼前被言语羞辱。虽然简理不是宋扬,此时的她也能理解,宋扬曾经受了怎样的绝望。
从宋扬的日记中,简理知道他在一个月前就经历过一次这样的遭遇。只是那次闯进学校的人更多,众目睽睽之下,宋扬的尊严被完全践踏。嘲笑、鄙夷、埋怨的眼神汇集在一起,如同黑夜里的海水一般淹没了他。
面对辱骂,宋扬无法反驳,也无力反抗。因为是姐姐做错了事,他只能低下头去承受这一切。经过陈澈的家属这么一闹,宋扬也成了同学们孤立的对象。椅子上被偷偷涂了胶水,把墨水洒到他的抽屉,或是在男厕所的时候被人推到便池……
如果不是有丁舒涵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宋扬是肯定坚持不下去的。
虽然知道中年女人是因为儿子出了意外才会变得这样歇斯底里,简理也能理解,宋扬妈妈坚持认为宋依雯没有做出伤害陈澈的事,无疑会让陈澈的家人感到愤怒。
但昨晚她在更深一步了解这件事后发现,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宋依雯辱骂了陈澈。体罚和辱骂只是陈澈家人单方面对宋依雯的指责,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起诉她。
那天早晨事情发生的经过,是陈澈早自习在教室玩手机,宋依雯没收了他的手机。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陈澈在之后跑到学校的人工湖,并因为癫痫发作坠湖。
陈澈的父母坚持认为是宋依雯对陈澈进行过体罚和辱骂,导致他的自尊心受到打击,想不开去湖边轻生。即便简理能理解陈澈成为植物人后,他父母会有的伤心与愤怒。但跑到宋扬这里来欺负这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就属实有些越线了。
更何况,宋依雯是宋扬的姐姐,跟她简理有什么关系?
此时,中年女人拽着简理的胳膊,把她拉到走廊的窗边,打开窗户,戳着她的肩膀对她说:“你也去死好不好?凭什么只有我的儿子……”
但下一秒,中年女人却愣住。不是因为赶来的老师让她停止了辱骂,而是她看到,简理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电话说:“警察叔叔,你也听到了,这个女人要杀了我,你们救救我吧,我就在雾江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