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些。他立刻轻轻拨开那个区域的牛毛,仔细查看下面的皮肤。由于长期被毛发覆盖,这里的皮肤颜色稍浅,看起来似乎…异常的光滑?甚至有一点点极细微的、与其他部位纹理不同的压痕?像是被某种特定形状的物件长期轻微压迫摩擦形成的?
这不是伤疤,也不是明显的标记,而是一种几乎融为一体的、长期形成的身体记忆痕迹!
“头儿!”吴文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发紧,“您来看看这个!”
赵雄立刻走了过来,蹲下身:“发现什么了?”
郑龙和王老五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凑近了些。连张老西和李老栓都紧张地伸长了脖子。
林小乙也从门槛上站了起来,看似好奇地张望,实则心中了然。‘是了,鞍具或者挽具长期压迫留下的痕迹…现代鉴定中也会关注这一点。不同的鞍具、不同的驾驮习惯,留下的细微压力痕迹是不同的。甚至能看出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驾驭…’
吴文指着那块皮肤,压低声音对赵雄说:“头儿,您看这里。皮肤纹理和周围似乎有极细微的差别,异常光滑,还有些难以察觉的压痕。牛刚才对我触碰这附近有明显的习惯性躲闪反应。这像是…像是长期被某种特定形状的鞍具或挽具摩擦压迫留下的!”
赵雄闻言,精神一振,连忙仔细查看。他虽然不像吴文观察得那么细致入微,但经此提醒,也隐约看出了那点不同寻常的光滑感。
“你的意思是…”
“卑职以为,”吴文语速加快,“两家使用的鞍具、套牛的方式、甚至驾牛的习惯姿势必有不同!若是自家长期使用的牛,必然完全适应其鞍具,不会对此处早己习惯的接触点产生如此细微却明确的躲闪反应。但若是新换的、或不常用的鞍具…”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赵雄己经完全明白!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突破口!这反应是牛身体的本能,做不得假!
“好!吴文,干得好!”赵雄用力拍了拍吴文的肩膀,脸上多日来的阴霾终于散开了一些,“快!记录下这个发现!详细描述位置和特征!”
“是!”吴文立刻拿出纸笔,开始精准绘图和描述。
郑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还真让这秀才捕快找到了这么刁钻的线索。王老五也咂咂嘴,觉得有点意思。
张老西和李老栓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看官爷们的神情,知道似乎有了重大发现,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赵雄首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张、李二人,心中己有了计较。他正准备开口,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那个正怯生生站在院门口、似乎被他们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的林小乙。
赵雄忽然想起,之前好像是这小子蹲在那喂牛时嘟囔了一句什么“豆粕味儿”,然后吴文才…
是巧合吗?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开。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这案子能突破,全靠吴文的细心观察。林小乙那小子,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罢了。
但他心里那丝极其微弱的、对林小乙“运气”的疑惑,却又悄然加深了一毫米。
“张老西!李老栓!”赵雄沉声喝道,“你二人立刻回家,将平日用来套这牛的鞍具、挽具全部取来!不得有误!”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真相,似乎即将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