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很小,却让那本就紧张的小厮吓得一哆嗦,话头下意识地拐了个弯:“…………就、就是……”
他猛地顿住,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
赵雄何等人物,立刻鹰眸锐盯:“就是什么?”
小厮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没、没什么……小的胡说八道……”
“说!”赵雄一声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厮噗通一声跪下了,磕磕巴巴道:“……小的……小的前几日……好像……好像听门房老刘嘟囔过一嘴……说……说前几天傍晚,有个生人……在侧门那边晃悠……好像……好像在打听……打听柳姨娘以前在扬州的事……老刘把他轰走了……也没当个事儿……那人……那人好像提了句……说是……是‘沅’什么故旧……”
“沅”字!终于再次出现了!虽然是以这种模糊的方式!
姚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苏万三捻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面色沉凝。
“老刘人呢?!”赵雄立刻追问。
“今、今日告假了……说是老家捎信来,有点急事……”管家连忙回道,额角渗出细汗。
告假了?偏偏是今天?
赵雄眼神冰冷,知道这条线恐怕一时难续。他让几乎的小厮下去,目光重新落回姚氏和苏万三身上。
“苏老爷,苏夫人。”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贵府的下人,嘴巴似乎都严实得很啊。”
苏万三勉强笑了笑:“下人愚钝,惧见官威,让赵捕头见笑了。”
姚氏却像是被点燃了,猛地站起,指着门外,声音尖利:“赵捕头!您也听到了!分明是那贱人在扬州就不干净!不知惹了什么风流债,如今人家找上门来,逼死了她!与我苏家何干?与我更无干系!您该去查那姓‘沅’的奸夫才是!”
她急于将祸水引向外部,引向“情杀”,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花厅内一时无人说话,只有姚氏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林小乙依旧低着头,仿佛被这场面吓呆了。
高逸的内心却飞速运转:打听扬州往事的神秘人、恰好告假的门房、急于定性格的姚氏、残留的异色丝线、被迫绣下的帕子……碎片开始聚集,虽未拼出全貌,却己隐隐指向一个精心编织的、内外勾结的阴谋。
这深宅大院,人人似乎都藏着半截话,人人都有所图谋。
真相,被层层包裹在这些语焉不详的沉默与急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