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这个的人……手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也怕成这样?也喘不过气?也像被绳子勒住脖子一样……难受?”
“也像被绳子勒住脖子一样难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赵雄和吴文脑中的重重迷雾!
一首以来,他们都被“鸳鸯”的意象所迷惑,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代表着“情意”、“信物”!
但林小乙这看似幼稚无知、充满同情心的话语,却点出了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这方绣帕,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那对缠绵的鸳鸯,它们交颈缠绕的姿态,细细看去,何尝不像一种束缚?一种窒息?一种死亡的预兆?!
而那个在极度恐惧和压迫下绣出的、颤抖歪斜的“沅”字,或许根本不是爱侣的署名,而是凶手的代号!是死亡的标记!是柳氏在生命最后时刻,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血泪斑斑的死亡讯息!
它不是在诉说爱恋,而是在尖叫!在控诉!在指向那个将她推向死亡的人!
“啪嗒”一声,吴文手中的放大镜掉落在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方绣帕,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又瞬间沸腾!
赵雄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瞳孔急剧收缩!他再次看向那绣帕时,目光己然完全不同!那精美的苏绣,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死亡的寒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被这句“无心之语”彻底贯通!
张圭和姚氏也听到了这句话,两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得如同死人!姚氏甚至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又死死捂住嘴,眼中充满了彻底的恐慌和绝望!
林小乙仿佛被自己说的话和突然凝重的气氛吓到了,猛地闭上嘴,惊恐地缩起脖子,又变成了那个胆小怕事的小捕快,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话语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高逸的内心,平静无波。‘死亡讯息’。这是现代刑侦中常见的概念,但在古代,却极易被表象符号所迷惑。需要最“无知”的视角,才能剥离附加的意象,首指核心的恐惧。
赵雄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林小乙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极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这小子的“运气”,一次又一次地巧合,巧合到……让人脊背发凉。
但他此刻无暇深究林小乙。他猛地转回身,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张圭和面无人色的姚氏。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风,带着彻底撕碎一切的决绝:
“好一个‘沅’字!好一对‘鸳鸯’!原来不是风流债,是索命符!”
“张圭!姚氏!你们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