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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历山悲歌(第2页)

舜心中一阵刺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会如此对他。在这炎炎烈日下,他感受到了比寒冬更深的寒意。他强忍着心中的悲愤,紧紧抓住屋顶的茅草,艰难地稳住了身体。

象见舜没有如他所愿摔落,心中有些不甘,又用力晃了几下梯子,随后转身大笑着跑开了。舜望着象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继续修补屋顶,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到他。

然而,还有更远的寒霜冰封在记忆深处。舜微微眯起眼睛,抵挡正午阳光的炫目,思绪却被拉回到一个更残酷的冬日。

那一日,寒风凛冽,大地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冻结了。父亲不知是听了谁人的言语,冰冷的脸色冻住了整片寒冬。后母站在父亲身后,低垂着眼睛,不敢首视舜。弟弟象眼中却闪烁着奇异光彩,仿佛在期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父亲冷漠的目光牢牢锁住舜:“重华,南边山坳里,那口古井枯了,你去瞧瞧。”口气坚硬得不容一丝转圜余地。

舜沉默地点点头,他知道父亲的决定难以更改,也明白象在其中必定又说了不少坏话。但他没有丝毫怨言,只是默默地拿起工具,准备出门。

妹妹女英眼中噙着悲切的泪花,在舜迈出家门的那一刻扑上来,小手紧紧拉住他破旧的衣襟,仿佛预感将要永远失去这个哥哥。她声音颤抖地说:“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啊!”舜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安慰道:“妹妹放心,哥哥没事的。”

舜顶着凛冽的寒风,一步步向南山坳走去。每一步都踏得那样沉重,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担忧。当他来到那口枯井前时,发现井口周围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他没有丝毫犹豫,顺着绳子缓缓下到井中。井下一片漆黑,寒冷如同无数根刺骨的冰针,瞬间穿透衣衫扎入皮肉骨头。舜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依然强忍着寒冷,开始检查古井的情况。

无光的黑暗中,枯叶与泥土混合着的一种陈腐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像是从岁月深处的腐朽之地翻涌而出,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舜感觉自己仿佛被困于一座死寂的坟墓,成为了那被遗忘的活人。西周的黑暗如实质般浓稠,紧紧包裹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苦涩。

他开始疯狂地向上攀爬,粗糙的井壁硌得手心生疼,指甲在冰冷的井壁石缝处不断摩擦,很快便折断,丝丝鲜血渗出,顺着指缝缓缓滑落,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无声无息。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求生的欲望如同燃烧的火焰,驱使着他不顾一切地向上。

他的手指竭力抠入头顶厚重的挡板边缘,那挡板像是隔绝生死的屏障,寒冷麻木的指尖只传来缝隙处渗下的冰冷雪水。雪水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冰冷刺骨,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缝隙外,隐约传来象嘶哑的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透着无尽的恶意与嘲讽。紧接着,是父亲一句简短的嘱咐:“填上……”

“填上?”这个念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开了他混沌的知觉。那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冷酷与决绝。刺骨的寒冷在这一刻倏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庞大、更汹涌的绝望。这绝望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吞噬了他最后残存的光和热。他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黑暗与冰冷将他彻底包围。

就在那巨大的窒息即将来临的一刻,一股近乎原始的求生本能在他心底爆发出来。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着对井壁结构的记忆,指甲崩裂地摸向另一侧的裂缝。那里的土质因长期渗水而略松软,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他的动作愈发急促,每一秒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指甲在坚硬的石块上不断摩擦,脱落,鲜血淋漓,但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终于,在肺部濒临炸裂前,他用尽全身力气从薄弱的井壁处顶开了一小块腐朽的木板。那一瞬间,一道微弱的光线如利剑般穿透黑暗,刺进他的眼眸。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带着雪水清新气息的空气,对他来说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他挣扎着从井口爬了出来,满身污泥,指甲折断,狼狈不堪。

当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伤痛回到家中,等待他的,只有象眼神里飞快掠过的不甘,以及父亲和继母眉头紧蹙的嫌恶。父亲干裂的唇终于张合:“哼,命倒还硬得很。”那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关心与欣慰,只有满满的嫌弃和不屑。舜默默地低下头,心中的苦涩如胆汁般翻涌。他知道,在这个家里,他始终是个多余的人。

回忆的利刃再次精准刺入那道永远结不了痂的旧创。舜粗粝的手掌下意识地攥紧,指甲重重陷入开裂生疼的掌心。他孤零零地站在烈日之下,汗水与热风仿佛己凝滞不动,唯独心口的痛楚清晰如同在昨日经历。

舜立在自家那片贫瘠的田地里,望着干裂成无数碎块的土地,眉头紧锁。日头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烤得大地滚烫。这片土地,就像一位垂垂老矣、失去生机的老者,在连年的旱灾下,己许久未曾孕育出像样的作物。

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双手紧紧握住锄头的木柄。那木柄因常年使用,表面被磨得光滑无比,却也在这粗糙的劳作中,将细微的木刺扎进他的掌心。他咬紧牙关,猛地将锄头高高举起,狠狠刨进脚下那干硬如石的泥土。

“噗”的一声闷响,锄锋破开了表层的地皮,带出一小片尘土。舜能感觉到锄头切入泥土时那股巨大的阻力,仿佛大地在顽强地抗拒着他的开垦。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一下又一下,重复着这个简单却又无比艰辛的动作。每一次锄头落下,都像是他与命运的一次抗争。

汗水从他的额头、脸颊不断滚落,在布满尘土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深色的痕迹。这些汗水滴落在干涸的土块上,瞬间便被滚烫的土地吸收,连一丝水渍都不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舜的双臂渐渐酸痛起来,每一次挥动锄头都变得愈发艰难,可他依旧不停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片土地翻耕好,说不定今年就能有个好收成。

不知过了多久,当舜再次挥动锄头时,那锄头突然撞上了土里一块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锄锋在硬物上猛地打滑,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木柄迅速传来,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手臂也一阵酸麻。这突如其来的阻滞让他不得不停顿下来。

舜皱了皱眉头,缓缓放下锄头,俯下身去。他伸出那双满是老茧、伤痕累累的手,小心翼翼地扒开锄头周围的湿土。泥土在他的指尖滑落,带着一丝温热。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拨开,一件被泥土包裹大半的石器渐渐显露出形状——那是一个残破的石犁头。

石犁头的边刃磨损得圆钝不堪,显然经历了漫长岁月的磨砺。一角还带着明显的崩裂痕迹,那参差不齐的断面,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舜轻轻伸出手指,抚过被岁月打磨光滑又最终裂开的石面。那冰冷的触感,如同地下的根脉,丝丝缕缕悄然缠紧了他的心房。

不知为何,那破裂的石面,竟莫名像极了他无数次试图弥合却只有失望的伤痕累累的家。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家中的场景:父亲瞽叟的盲目固执,继母的尖酸刻薄,弟弟象的骄纵任性。这个家,就像这破碎的石犁头,看似完整,实则千疮百孔,充满了矛盾与纷争。

舜无数次想要改变这一切,用自己的善良和宽容去化解家人之间的隔阂,就如同试图修复这破碎的石犁头一般。可每一次努力,换来的都是更深的伤害和无尽的失望。想到这些,舜的心中涌起一阵悲凉,那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让他在这炎炎烈日下,也不禁微微颤抖。

此时,暮色如墨汁滴落水中,迅速在西野洇开。黄昏的寂静,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无声无息地笼罩着这片土地。劳作了一日的人们陆续收拾农具归家。他们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粗犷的笑声,妇人呼唤稚子的声音,夹杂着疲惫而满足的叹息,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些声音,原本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声响,可此刻在舜听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障壁,嗡嗡地响,却无法抵达他耳畔那方寂然的区域。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那些欢声笑语,只会更加凸显他此刻的孤独与凄凉。

田地里,人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暮色之中。只剩下舜的身影还留在那片开始变得温驯的土地上。最后一点天光映照在他弯下的腰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如同被遗弃于旷野中的一块孤石,孤独而又无助。

舜抬起头,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这片被暮色笼罩的天空。此时,一只离群的小鸟闯入了他的视野。那小鸟扑棱着略显单薄的翅膀,正孤零零地从田垄那头挣扎着飞过,在这空旷寂寥的天地间,显得那样突兀、疲惫而惊惶。它小小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顽强。那双小小的翅膀奋力拍打着空气,每一次扇动都仿佛用尽了它全部的力气。被压低的翅膀仿佛不堪重负,每一次振动都带着一种挣扎的意味,似乎下一秒就会坠落。

舜的目光定定地追随着它孤单的剪影,鸟儿的每一次振翅,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了他深藏于肺腑深处的某种东西。那翅膀每扇动一次,他胸腔里某种坚固了一整天的东西便颤抖一分,然后“咔嚓”裂开。这只小鸟,就像是他自己命运的写照,在生活的狂风暴雨中独自挣扎,努力寻找着一丝生存的希望。

鸟儿终于消失在更深的远方暮色里,舜喉头猛地一哽。长久以来默默支撑全身的堤坝,终于在一瞬间彻底崩塌。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荒年里的冻饿交加,是他童年最深的伤痛。那时,大地荒芜,颗粒无收,饥饿如同恶魔一般紧紧纠缠着每一个人。舜和家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饥饿的感觉如影随形,啃噬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他曾无数次在睡梦中被饥饿惊醒,望着空荡荡的锅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父亲那冰锥般的命令,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父亲的严厉和冷漠,让舜在这个家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每一个命令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舜只能默默服从,哪怕心中有再多的委屈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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