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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1页)

***  ***  ***  当我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她静静地靠在我胸前,微笑着让我亲吻。  我感觉自己突然间从精神错乱中清醒过来,或者是像遭遇海难,在海上与波浪搏斗了好多天的人,最后终于安全上岸了。  “我讨厌佛罗伦萨,在这里你过得很不开心,”当我跟她道晚安的时候,她这么说,“我想要马上离开,明天就离开。  请你为我写几封信,在你写信的时候,我去城镇上与他们道别。  这样安排你满意吗?”  “当然,我亲爱的,美丽的妻子。”  今天一大早,她便来敲我的门,问我睡得好不好。  她的善良体贴真是太棒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有这么温柔。  她已经去了四个小时了,我早就写完了信,现在正坐在走廊,往街上张望,寻找她的马车。  我有点担心她,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该怀疑还是恐惧。  但是,有种压抑的感觉藏在心底,我没有办法摆脱它。  也许过去那段遭受痛苦的日子,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回来了,神采奕奕,非常满意的样子。  “那么,一切都如你所愿?”  我柔声地问,亲吻她的手。  “是的,亲爱的,”她回答,“我们今晚就离开,帮我打包东西吧。”  十五快到傍晚的时候,她让我亲自到邮局一趟,把她的信寄了。  我驾着她的马车去,一个小时还不到就回来了。  “主人在叫你,”黑人女仆说完。  咧开嘴笑了。  我爬上宽阔的大理石台阶。  “还有其他人在吗?”  “没有了。”  她回答道,像一头黑色的猫蜷缩在台阶上。  我慢慢穿过客厅,走到旺达的卧室前。  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厉害?  难道我还不够幸福?  我轻轻地打开门,掀开门帘。  旺达正靠在沙发上,好像没有注意到我进来了。  她看上去多么漂亮啊,穿着银灰色的裙子,正好合身,突出她完美的身材,丰满的胸部和美丽的手臂都露了出来。  她的头发用一条黑色的天鹅绒丝带扎了起来。  火炉里的火烧得很旺,悬挂着的油灯发出红色的光芒,整个房间好像笼罩在血光之中。  “旺达。”  最后,我叫了她。  “噢!  塞弗林,”她见到我高兴地叫了起来,“我已经等你等得不耐烦了。”  她跳了起来,紧紧抱住我。  她又坐回垫子上,试图再次抱住我,但是我轻轻地滑落到她脚边,头靠在她的大腿上。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么地爱你吗?”  她轻声说,拨开我前额上的几缕头发,亲吻着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多么美啊!  我最喜欢你的眼睛了,它们今天真令我陶醉。  我完全??”她舒展着美妙的四肢,从红色的睫毛下温柔地看着我。  “而你,你对我太冷淡了,你抱着我就像是抱着块木头一样。  等等,我要激起你爱的火花,”说完,她再次温柔地亲吻了我的唇。  “我不再讨好你了,我猜想我必须再对你冷酷。  很显然,我今天对你太好了。  你知道吗,你这个小傻瓜,我该怎么做呢,我该再鞭打鞭打你??”  “但是亲爱的??”  “我想要嘛。”  “旺达!”  “过来,让我把你绑起来,”她高兴地在房间里跑来窜去,“我想看你真正沉醉在爱中,你明白吗?  这是绳子。  我想知道是否我还能这么做。”  她开始捆住我的脚,然后将手绑在背后,像绑犯人一样捆住双臂。  “试试,”她兴高采烈地说,“你还能动吗?”  “不行了。”  “好的??”然后,她用一根结实的绳子做了个绳索,套住我的头,然后拉到臀部上,她绑得很紧,我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  在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侵袭了我。  我低沉地说,“我有一种好像要被处决的感觉。”  “那么,你今天就要经历一场彻底的惩罚。”  旺达叫着。  “请穿上你的裘皮外套。”  我说。  “我很愿意这么做。”  她回答完,便将外套穿上了。  然后她站在我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半闭的眼睛看着我。  “你还记得那个戴奥尼夏公牛的故事吗?”  她问道。  “我只有模糊的印象了,讲的是什么?”  “一个奉承者为锡拉丘兹暴君发明了一种新的折磨工具,叫铁牛。  那些死刑犯被关到铁牛里面,然后再推进一个火炉里。  “当铁牛一开始变热的时候,受刑者就开始痛苦地哭喊求饶,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公牛的叫喊声。  “戴奥尼夏对这个发明者优雅地点了点头。  为了给这个发明做个实验,他便被关进铁牛里。”  “这是个非常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是你挖掘了我的自私、骄傲和残酷,而你??也将成为第一个试验品。  我现在享受着这种控制着一个像我一样会思考、有感觉、有欲望的男人的感觉。  我喜欢虐待一个智商比我高、身体比我壮的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还爱着我。”  “你还爱我吗?”  “爱到发疯!”我大叫道。  “这样最好,”她回答道,“你将会从我现在所要做的方式中享受到更多的乐趣。”  “你怎么了?”  我问,“我不明白,今天你的眼睛里有着真正残忍的光芒,你今天出奇的漂亮,完全就是一个‘穿裘皮的维纳斯’。”  旺达没有回答我,她把双臂绕在我脖子上,亲吻着我。  我再次被心里的激情所围绕着。  “鞭子在哪里?”  我问道。  旺达大笑了起来,退后好几步。  “你真的希望被鞭打?”  她骄傲地甩了甩头,问道。  “是的。”  突然旺达的脸完全变了样。  她的脸上充满了怒气,那一刻,她看起来甚至很丑陋。  “非常好,那么,‘你’出来鞭打他!”  她大声嚷道。  在这时候,那个英俊的希腊人从她床后的门帘中探出头来,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  最初的时候,我惊呆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个滑稽的场面。  我大笑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凄惨过,这么受侮辱过。  这种场面大大超过我所想像的。  当我的情敌从旺达的床边走过来,穿着马靴,白色紧身的马裤,还有天鹅绒短外套时,我还看见了他运动员般的肌肉,一阵寒意从后背窜了上来。  “你真的很残忍。”  他转过去跟旺达说。  “我只是非常喜欢找乐子而已,”她幽默地回答,“只有快乐才能体现存在的意义。  享受生活的人很难离开生活的圈子,而遭受痛苦的人则像是欢迎朋友一样欢迎死亡的到来。  “但是,一个追求快乐的人必须快乐地生活,就像古代世界一样;他敢于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从来都不为此觉得抱歉,他必须像套动物一样将其他人套在马车或是犁上。  他必须知道如何使奴隶感到并享受和他一样的感觉,如何让奴隶为他服务,让他取乐而他却毫无良心上的不安。  不管奴隶是否喜欢,是否走向绞刑架或者走向死亡,都不关他的事。  他必须牢记如果他在他们的控制之下,那么他的下场也会跟他们一模一样,为了他们的快乐,必须流血流汗甚至是出卖灵魂。  这就是古代世界的写照:快乐、残忍、自由、奴役总在交替着。  如果你希望像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那么活着的话,就必须有奴隶,任他们随意扔入鱼塘,有角斗士,任他们观看比赛,在宴请宾客时,他们不介意是否会在宴会上看到血光四溅。”  她的话语让我的神志清醒了。  “给我松绑!”我生气地尖叫道。  “难道你不是我的奴隶,我的私有财产吗?”  旺达回答说,“你想让我给你看看合同吗?”  “给我松绑!”我威胁道,“否则??”我用力拉扯着绳子。  “他能扯开吗?”  她问道,“他威胁要杀我。”  “不用担心。”  希腊人扯了扯绳子的松紧,说道。  “我会喊救命的。”  我又开口威胁。  “没人会听见的,”旺达回答,“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虐待你最圣洁的感情,和你玩一场轻佻的游戏。”  旺达用魔鬼般讽刺的口吻说着我信上的语句。  “此时,你觉得我仅仅是残酷无情还是我变得低俗了?  什么?  你还爱着我吗,还是已经恨我,鄙视我了?  鞭子在这儿??”她将鞭子递给希腊人,那个希腊人快步走来。  “你敢!”我大叫,浑身愤怒颤抖着,“我不允许??”  “噢!  因为我没有穿裘皮吗?”  希腊人嘲笑我,他从床上拿起短的貂皮外套穿上。  “你真是令人敬佩。”  旺达吻着他,帮他穿上他的裘皮衣服。  “我真的可以鞭打他吗?”  他问。  “你尽管打。”  旺达说道。  “禽兽!”我大叫着反抗。  这个希腊人用冷冷的老虎式的眼神注视着我,试了试鞭子。  在他收回鞭子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鼓了起来,鞭子在空中嘶嘶作响。  我像玛绪阿斯一样被绑着,等着阿波罗的鞭打。  我的眼睛环顾四周,然后停在天花板上,画里参孙躺在黛利拉脚下,眼睛就要被菲利斯人弄瞎了。  在当时,这幅画对我来说就是个象征,一个有关激情与欲望的象征,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的象征。  “每个人最后都会变成参孙,”我想,“不论是好是坏,无论穿着普通衣裳还是貂皮外套,最终都会被他所爱的女人背叛的。”  “现在看我怎么收拾他。”  希腊人说,他龇牙咧嘴,脸上显现出一种残忍的表情,就是第一次见到他时让我恐惧的那种表情。  他开始挥动着鞭子,那么无情,那么凶狠,每抽一下我都颤抖着,而且整个身体因为疼痛而战栗。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同时,旺达穿着裘皮外套,靠在沙发上,用手撑着身体。  她好奇地看着这残忍的场景,纵情大笑。  被胜利的情敌在自己爱慕的女人面前鞭打,这种被虐待的感觉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我几乎羞愧绝望得快要疯了。  而最令我感到羞愧的是,尽管我的处境非常令人恐惧??阿波罗还在鞭打我,我的维纳斯在残忍地嘲笑我,最初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超越感觉的美妙。  但是阿波罗一下接一下地鞭打我,直到我忘却所有的诗意,最后我咬紧牙关,充满愤怒,诅咒着我那疯狂的想像,诅咒着女人,诅咒着爱情。  突然我清楚恐怖地意识到,自从赫洛夫尼斯和阿伽门农时代开始,盲目的激情和欲望就将人们引向一条黑暗的小路中,引入女人背叛的陷阱中,引向不幸、奴役和死亡。  我仿佛是从一场梦中惊醒过来。  血顺着鞭子流了下来。  我像是一条任人践踏的虫子一样受伤,但他还是鞭打着我,毫无仁慈可言,她也毫不同情地继续笑着。  那个时候,她甚至去锁上打包好的行李,穿好她旅行时穿的裘皮,并且还在大笑。  然后她挽着希腊人的手臂走下楼,进了马车。  之后的一刻,周围一切都是安静的。  我屏息倾听着。  马车门关上了,马儿开始跑了,开始的一小段时间还听得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后来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结束了。  有一刻,我想着要报仇,将他杀死,但是我还受着那可恶的合同制约呢。  所以我除了信守诺言和咬紧牙关,别无他法。  在经历了我人生中最残忍的事之后,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找一份难度较大的,有危险性、剥夺感的工作。  我本来想去亚洲或者阿尔吉尔当兵,但是我父亲年老体弱,他需要我回去帮他。  所以我悄悄地回家,两年中都在帮他承担压力,学习怎么照看管理田产,这是我以前从没做过的。  我工作着,尽自己的义务,就像是一条进了新鲜水而复活的鱼儿。  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我继承了他的家业,但这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变化。  我穿上了西班牙式的靴子,继续理性地生活着,仿佛有个老人站在我身后,睁着睿智的大眼睛注视着我。  有一天,我收到个盒子,里面有封信。  我认出那是旺达的笔迹。  我莫名地被感动了,打开信,读了起来。  先生??自从佛罗伦萨的那晚分别以后,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我认为应该向你坦白,我是深深地爱着你的。  但是你那些怪异的梦想,你荒唐的激情把我对你的爱给扼杀了。  从你成为我奴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丈夫。  我认为帮你一起实现你的梦想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执行的过程中我也享受到了乐趣,然而我还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这样将你治愈。  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强壮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非常的幸福,我想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伴侣。  但是所有事情都会有终结的时候,我的幸福也很快就走到尽头了。  大约一年前他在一次决斗中倒下,从此以后,我就住在巴黎,过着像阿斯帕西娅一样的生活。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如果没有被幻想所控制,你的生活应该会充满阳光,你拥有许多优点,正是这些优点吸引着我:条理清晰,心地善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道德认真严肃。  希望我的鞭打将你治愈了,这种治疗方式虽然残忍,但却很有效,你会记得曾有一个女人深深地爱过你,我把那个可怜的德国人画的肖像送给你。  穿裘皮的维纳斯我不得不笑了,因为我完全陷入沉思的时候,这个穿着装饰了貂皮的天鹅绒夹克的漂亮女人突然站到我面前,手里还拿着鞭子。  我冲着这个我深爱过的女人微笑,她的毛皮大衣曾给我带来愉悦,她的鞭子也是。  最后,我在自己的伤痛面前微笑,我对自己说:“治疗方法虽然残忍,但是很有效果。  关键是,我痊愈了。”  “那么,故事的寓意是什么?”  我问塞弗林,把草稿放到桌上。  “寓意就是我像头蠢驴一样笨。”  他嚷道,并没有转向我,他似乎很尴尬,“如果我鞭打她就好了。”  “这倒是一种有趣的办法。”  我回答,“你可以用在你的农奴姑娘身上。”  “哦,她们已经习惯了。”  他急切地答道,“但是想像一下在娇弱、精神紧张、情绪激动的女士身上使用会有什么效果。”  “那么寓意是什么?”  “女人,就像大自然创造了她们,男人生来教育她,是男人的敌人。  她只能成为他的奴隶或暴君,但不会成为他的伴侣。  只有当她与男人有相同的权利,在教育和工作中相互平等的时候才能成为伴侣。  “现在,我们只有选择做铁锤或是铁砧。  而我就是那种让女人把他当奴隶的蠢驴。  你明白吗?”  “故事的寓意是这样的:不管谁愿意让别人鞭打,那么他就真的值得别人鞭打。”  “正如你看见的,这些鞭打很适合我。  玫瑰色的迷雾已经散去,没有人令我相信‘贝拿勒斯神圣的猴子’15或者‘柏拉图的公鸡’16就是神的化身。  附录一利奥波德?冯?萨克?马索克生平简介海弗洛克?艾利斯利奥波德?冯?萨克?马索克1836年出生于加利西亚的伦贝格。  他有着西班牙、德国以及斯拉夫血统。  据说其家族的开创者名叫堂?马提亚?萨克,这位年轻的西班牙贵族在16世纪的时候定居到布拉格。  小说家的父亲曾是伦贝格的警察长官,母亲夏洛特?冯?马索克则是一位有着贵族出身的俄罗斯女士。  小说家本人是家中的长子,在父母婚后的第九年出生,幼年时曾因体弱多病而被认为不可能活下来。  然而,在母亲将他交由一位健壮的俄罗斯农妇哺养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  马索克后来说,从这位农妇那里他获得的不仅是健康,还有他的“灵魂”;从她那里,他听到了俄罗斯民族那些奇怪而又忧郁的传说,并且终其一生都怀抱着对俄罗斯的热爱。  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萨克?马索克就目睹了1848年大革命的血腥场面。  12岁的时候,马索克全家移居到布拉格,在那里,这个早熟的孩子才第一次接触到了德语,并且熟练地掌握了这门语言。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使他日后的小说与众不同的那种氛围以及一些尤为个性化的元素。  探究那些强烈影响了他在有关于性方面奇特想像力的启蒙元素会是一件令人很感兴趣的事情。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被那些表现残酷野蛮的事物所吸引,他喜欢凝视描绘行刑场面的画作,关于殉教者传奇的作品是他最爱的读物,并且在青春期开始的时候,他就时常梦到自己被枷锁束缚,处在一个折磨他的粗鲁女人的掌握之中。  根据一位匿名作者的说法,加利西亚的女人们要么彻底奴役他们的丈夫,要么自己就沦为悲惨的奴隶。  而据谢里切特格罗的记述,10岁的利奥波德就曾目睹过某位泽诺比亚伯爵夫人??来自他父亲方面的一个亲戚??扮演了前者的角色,这一场景也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伯爵夫人是个美丽而放荡的女人,小马索克仰慕他,对她的美貌和她所穿着的昂贵的裘皮大衣印象深刻。  她也接受了他的爱慕和一些小殷勤,有时候还让他帮着穿衣打扮;一次,当他跪在她前面为她穿上貂皮拖鞋的时候,忍不住亲吻了她的脚;伯爵夫人笑了,踢了他一脚,这让马索克感到很大的愉悦。  而不久之后发生的一幕则更是深深地影响了马索克的想像力:当时他正和妹妹们玩捉迷藏,他把自己藏在伯爵夫人卧室的衣架后面;而此时伯爵夫人突然回来并上了楼,后面跟着她的一个情人。  小马索克吓得躲着不敢发出声响,只是看到伯爵夫人坐到沙发里开始爱抚她的情人。  可是过了一会儿,伯爵和两个朋友冲了进来,然而在他决定要先质问谁之前,伯爵夫人就已经站了起来,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揍了一拳,打得伯爵倒退几步,鲜血直流。  然后她又抓起一条鞭子,把三个人都赶出了房间,在一片混乱当中,伯爵夫人的情人也溜掉了。  正在这个时候,衣架倒了,马索克暴露在伯爵夫人的面前。  怒气冲冲的伯爵夫人于是开始拿他发泄怒气,将他摔倒地上,用膝盖压着他的肩,毫不留情地抽打他。  虽然很疼,但是他却从中体验到了一种奇怪的愉悦。  而在伯爵夫人责打他的过程中,伯爵也回来了,他不再带着愤怒,反而像个奴隶般的顺从与谦恭,跪在她面前乞求原谅。  在马索克被允许逃开的时候,他看到伯爵夫人正在踢打伯爵。  小马索克难以抵挡窥探的想法,但是门已经关上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听见了鞭子的声音以及伯爵在她妻子鞭打下的呻吟。  无需强调这个场景对于一个敏感而特别的孩子的影响,我们从中已经找到了塑造萨克?马索克作品的那些情感态度产生的关键因素。  正如他的传记作者所论及的,在他大部分的生命当中,女人都是一种会立即引发爱慕与憎恶的生物,魅力和残忍让她们可以随意将男人践踏在脚下。  在他第一部关于波兰革命的非常重要的小说《艾米沙》当中,他给女主人公融入了泽诺比亚伯爵夫人的性格特征。  甚至萨克?马索克最喜欢的情感符号??皮鞭和裘皮大衣,都可以在这段早期的经历中找到解释。  他习惯于这样说一位有魅力的女性:“我会喜欢看她穿着裘皮大衣的样子。”  而对一位没有魅力的女性他则会说:“我无法想像她穿裘皮大衣的样子。”  他的书写纸曾一度装饰着一个穿着俄国贵族服饰的形象,这个人物的外衣有着貂皮纹路,手中还挥舞着鞭子。  他喜欢悬挂在墙上的图片都是那些穿着裘皮大衣的女人,模仿荷兰画家鲁宾斯慕尼黑画廊中的作品风格。  他甚至在书房的长软椅上也会放一件女士的裘皮斗篷以便可以不时抚摸,他的大脑似乎由此可以接收到和席勒在腐烂苹果味道中找到的同样的刺激。  13岁的时候,年轻的萨克-马索克经历了1848年大革命炮火的洗礼;被当时的流行运动所感染,他也和一位年轻女士一起保卫了路障,这位女士是他家的一个亲戚,正如他后来喜欢描述的那样,她是一位腰间别着手枪的女战士。  然而这只是他教育中的一段小插曲,他用满腔热情继续着他的学业,他父亲的审美品位也为他更高层次的教育提供了帮助。  业余戏剧表演是家里人的一项特殊爱好,甚至会上演歌德和果戈理的严肃戏剧,这也有助于培养和引导孩子的品味。  然而,也许在他16岁时,一场悲剧的发生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影响,第一次为他全面地展现出了现实的生活情景,同时也让他对自己力量的意识开始觉醒。  这场悲剧就是他最喜欢的妹妹的突然死亡。  他开始变得严肃和安静起来,并一直认为这件悲痛的事情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在布拉格和格拉茨的大学里,他如此热诚地投入到学习中,19岁时就获得了法律方面的博士学位,之后不久就成为了格拉茨的一名德国历史教师。  然而,逐渐地,文学的魅力决定了他的命运,他很快就放弃了教学生涯。  他参加了意大利1866年的战争,在索尔菲诺战役中的英勇表现为他赢得了奥地利陆军元帅的勋位。  然而,这些事件都只是对萨克?马索克文学生涯的发展产生了微不足道的干扰,他的小说逐渐赢得了欧洲范围内的声誉。  一个更深远的影响已经通过他生活中的一系列爱情插曲崭露头角了。  其中的一些插曲是关于轻微的和短暂的人物的,而另一些则是纯粹的幸福的来源,尤其是一些夸张的元素可以吸引他堂吉诃德式的天性时就更加如此了。  他的妻子说,他总是渴望在生命中添加一些戏剧性和浪漫的特征,他曾以私人秘书的身份陪一位俄罗斯公主到佛罗伦萨,从而享受了几天甜蜜时光。  然而更多的时候这些插曲以欺骗和痛苦收场。  在其中一段这样的关系结束之后,他有整整四年都无法从中解脱,于是写作了一些作品将个人经历倾注其中。  曾有一次,他和一位美丽迷人的年轻女孩订了婚。  然后他在格拉茨又遇到一位年轻女子劳拉?罗梅林,她27岁,和母亲住在一起,而且已经和一位手套制造商订了婚。  她虽然出身贫寒,没有多少知识并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但是她有着巨大的与生俱来的才干和智慧。  谢里切特格罗把她描绘成散发着自然的迷人魅力的女人,并和小说家有着神秘的关系。  她自己详尽的陈述使得这种情况更容易被理解。  她是通过给萨克?马索克写信的方式接近他的,为了要回她的一个朋友开玩笑写给马索克的信件,她用了旺达?冯?杜娜耶的假名。  萨克?马索克在将信件送还之前坚持要求见见写信人,并且由于对浪漫冒险经历的渴盼,他想像她是一位已婚的生活在贵族世界的女人,很有可能是个俄国公爵夫人,她简朴的服饰只是伪装。  她并不期望急于揭穿事实,她迎合着马索克对她的想像,因此一种神秘主义的网就此形成了。  虽然有时候劳拉?罗梅林维持着这种神秘感并使自己避开他的影响,但是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仍然开始在双方之间产生,双方的关系已经成形并且还诞生了一个孩子。  他们于是在1893年结了婚。  然而不久以后,双方都开始醒悟了。  她开始在马索克的性格中发现病态、空想以及不切实际的方面;而他也意识到妻子不但不是贵族,更重要的是她绝不是一位他想像中高高在上的女主人公。  婚后不久,在一次全家人参与的游戏当中,马索克要求他的妻子鞭打他,罗梅林拒绝了,于是他便要求女仆这么做。  罗梅林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真,但是他自己却将这一想法付诸了行动,并且从严酷的折磨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当妻子在事后向他解释说女仆不能再继续留下来时,萨克?马索克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妻子的想法,立刻解雇了女仆。  但他仍然时不时通过让妻子陷入尴尬或者妥协的境地来寻求愉悦,作为一个正常人,罗梅林无法享受到其中的愉悦。  这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家庭悲剧的发生。  他劝说妻子几乎每天都要鞭打他(罗梅林很不愿意这么做),用他自己设计的上面布满了钉子的皮鞭。  萨克?马索克发现这种虐待刺激了他的文学创作,这使得他可以在小说中放弃塑造他理想中的征服男性的女主人公形象,因为,正如他对妻子所解释的,当他面对现实的生活时,他自己虚构的梦幻就不再困扰和迷惑他了。  然而他还不仅仅满足于此,他经常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希望妻子对他不忠。  为此,他甚至在一份报纸上登了一则广告,大意是一位年轻美丽的女性渴望与年轻有活力的男性相识。  然而虽然她愿意取悦他,却并不希望做到这种程度。  她按照约定去了一家旅馆和一位回复广告的陌生人见面,但是当她向这个陌生人解释她面临的情况之后,他像骑士一般地将她送回了家。  经过一段时间后,萨克?马索克终于成功地将自己的妻子引上了不忠的道路。  他很注意他的妻子在这种场合装扮的细节,当他在门口向妻子挥手告别时,他高喊着:“我是多么的嫉妒他!”  这句话彻底地羞辱了他的妻子,从那一刻起,她对她丈夫的爱变成了恨。  最终的分开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后来,萨克?马索克与赫尔达?梅斯特建立了关系,当他的妻子开始依恋罗森塔尔时,她已经是萨克?马索克的秘书和翻译。  罗森塔尔是一个聪明的记者,后来以“雅克?圣塞利”的名字被《费加罗报》的读者所熟知。  罗森塔尔意识到了她的痛苦,对她既同情又爱慕。  拒绝同丈夫离婚的劳拉?罗梅林后来去巴黎和罗森塔尔住在一起,但萨克?马索克最终还是让她签署了离婚协议。  然而,罗梅林声称从未和罗森塔尔发生过肉体关系,后者是个身体虚弱的男人。  萨克?马索克和赫尔达?梅斯特走在了一起,他的第一任妻子曾经把梅斯特形容成一位干净、衰老,但又会卖弄风情的老处女,而传记作者则将其描绘为一个多才多艺的文雅女性,她几乎是以一种母爱般的胸怀照顾着马索克。  毫无疑问两种描述都是事实。  必须注意的是,正如旺达清晰展示的那样,除了他变态的性需求外,萨克?马索克是个善良的有同情心的人,并且对他们最大的孩子关爱有加。  奥伦伯格也引用了一位著名奥地利女作家的话来描述他:“除了古怪的性行为以外,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率真以及富有同情心的人,对孩子们来说也是一个非常仁慈的父亲。”  他的需求很少,不喝酒也不抽烟,虽然他喜欢让倾慕的女人穿上裘皮大衣和充满幻想的华丽服饰,他自己的衣着却总是十分的朴素。  他的妻子引用另一个女人的话,说他天真得像个孩子,顽皮得像个猴子。  1883年,萨克?马索克和赫尔达?梅斯特在林德海姆定居,这是一个离陶努斯很近的德国村庄,小说家中意于这个村庄似乎是因为在他自己的小庄园里,有座和中世纪一段悲剧相联系的荒废城堡。  在这里,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法律上的拖延之后,萨克?马索克终于能和赫尔达?梅斯特合法地生活在一起了;在这里,两个孩子也适时地出生了;在这里,作家相对平静地度过了他的余生。  起先,就像往常一样,马索克遭受了农民们的猜疑,然而他逐渐地在他们当中获得了巨大的影响力;他变成了这个乡村里的托尔斯泰,变成了村民们的朋友和知己(在他这一时期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同样有些托尔斯泰的共产主义想法),而他开创的戏剧演出(他的妻子积极投身其中)也让他家庭的名声散播到了邻近的许多村庄。  同时,他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1894年的瑙海姆之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死于1895年3月9日。  附录二旺达?冯?萨克?马索克的自白旺达?冯?萨克?马索克引言1907年,在巴黎一流的出版商莫居尔公司举办的一次聚会上,一位穿着裘皮大衣的老妇人进入大厅,在接待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名字立刻引发了在场人士的骚动,人们议论纷纷:“萨克?马索克女士……穿裘皮维纳斯……旺达,这位新娘在她的裘皮大衣下裸露着身躯。”  人们充满怀疑地盯着这位传奇般的人物,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还仍然活着??这位老太太灰色的头发从她那顶老旧的帽子下垂散开来;在绒毛消减脱落的旧皮大衣下是她瘦弱的身躯。  几十年前,她那前卫奢华的“虐恋”生活方式激发了无数文章和数本作品的诞生,然后她就陷入了贫困和黯淡的窘境。  她从手中那个破旧的手提包中取出一打厚厚的手稿,莫居尔公司将会以《旺达?冯?萨克?马索克的自白》为题出版这份手稿。  这位本身就是天才作家的女士在嫁给利奥波德?冯?萨克?马索克之后的十年中都是生活在公众的眼皮下的,而她的丈夫就是那位受欢迎的富有魅力的作家,他的作品里流露着他的生活方式??“受虐恋”一词正是出自他的名字。  利奥波德的畅销小说《穿裘皮的维纳斯》(1870)创造了一个行为模板,其影响力一直延续到今天:用来刻画性虐恋“症状”的所有符号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迷恋、皮鞭、化妆、穿皮衣的女人、契约、羞辱、惩罚以及永久的反复无常的冷酷外表。  那些雇用妓女把自己自己绑起来鞭打的人一般不会意识到他只不过是在重演利奥波德一百年前描述过的幻想而已。  在他们婚后不久,旺达和萨克?马索克签了一个合约(这份合约由旺达在利奥波德的指导下起草,利奥波德签名):如果你像所说的那样爱我,就请在这个合约上签字,承诺你会接受我的全部,并遵守承诺做我的奴隶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你要证明你已准备足够的勇气做我的丈夫,我的情人,以及我的一条狗。  你必须完全放弃你自己,保证我是你的全部……你就是我膝下的奴隶,任我对你百般蹂躏,不得有半点反抗,除此之外你一文不值。  你必须像奴隶一样为我工作,即使我雍容华贵,你也只能仅得到温饱的满足;如果我对你施虐,你不得反抗,还要亲吻我践踏你的双脚。  除了我以外,你一无所有;我就是你的一切……如果我命令你去做违法的事,你也必须顺从我的意志……如果你不能忍受我的主宰,如果你觉得这些行为不堪重负,那我将不得不置你于死地,因为我是绝对不会还你自由的。  这份“合约”??利奥波德那不羁幻想的产物??起草时的社会语境必须引起我们注意,当时女人不被允许拥有自己财产,因而贫穷和困苦便是一个独立女人最为恐惧的事情。  利奥波德在遭受鞭打时可能假装是一个受害者,但是其后旺达却仍然是他经济上的玩物。  真正的控制??经济以及法律上的??从未逃过利奥波德的掌心;他成功地赢得了他想要的孩子的监护权,而且从未承担过抚养孩子的责任。  除却那些虐恋仪式(有人将此解释为某种社会性的过激行为),潜在的权力分配遵循的仍然是既存的社会规则??按照旺达的说法,这些游戏并不是两厢情愿的。  在她的时代,单身女性想要生存只有两种选择:作为体力劳动者或者作为妓女,然而旺达却以超越时代的见地写了一封关于婚姻制度的起诉书:“如果我和萨克?马索克不是在教堂里结婚,而是在公证人面前签下契约……那么我就不光可以避开滑稽的宗教婚姻典礼的闹剧,也可以免受残酷的令人反感的离婚程序的困扰……为什么女性主义运动没有在这里产生影响?  为什么它没有触及到邪恶的根源,扫除所有已经腐朽的婚姻制度??那些与我们当代的想法和感觉完全对立的东西?  或者如果不可以完全清除掉,那么就忽视它也可以啊?  ……然后事情将会发生改变。  女人和男人将不再被法律束缚而只是听从于他们的意志,他们的爱情以及他们的友谊。  那些将女性的爱变成责任,将她们变成男人财产的法律将不复存在。”  除了是作为那些生存在19世纪欧洲挣扎着争取独立的女性的一个生动的全景描述,这份自白书中对于事物的细致刻画也很容易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特别是那些壮观的旅行和冒险,从谢伏帕夏的城堡到贝尼塔的墓地,再到巴黎上流社会纷扰的生活。  社会生活情景以及政治和宗教腐败的讽刺描写到处可见。  旺达热衷于观察,她经久不衰的讽刺和幽默以及她对生活追忆的智慧,结合起来共同造就了这个最令人神魂颠倒的故事,就好像一份掀开这个世界面具的社会记录,在这个世界里,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大的变化。  ??V。维尔安德烈?朱诺人们不应该用普通的标准当我爬上通向萨克?马索克公寓的两层楼梯时,我发现自己停在了一个空间很大并有无数房门的地方,我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敲哪个门,就在那时,一扇门打开了,他出现在门口请我进去。  我很吃惊,因为我原以为他还躺在床上。  他带我穿过一个黑暗的窄小的接待室,那里有一股令人恶心的猫的臭味,然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堆满了书籍的大房间。  巨大的带着绿色灯罩的灯发出摇曳不定的光,他看起来很苍白,但并非是病态。  他身穿一身波兰式衣服,这让他在我眼中充满了一种异国的气息。  他看起来情绪很安定,就好像徒劳地寻找却找不到任何可说的似的。  一种痛楚的沉寂开始蔓延,然后被我用问候他感觉如何的言语打断。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带我坐到刚才坐的沙发上,自己却依旧站在我面前。  他最终说道:“你可以看出你的造访将我置于了何种境地。  我几乎无法感谢你。”  “那么我最好还是离开吧。”  我笑着对他说。  “哦不!”他叫喊着,双手握紧着跪在我面前,好像要祈祷似的,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  “但是你是多么的年轻,”他叫喊着,“多么的迷人啊!  比我想像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又如何能从如此严肃认真的信中期望到一个如此精致美丽的面庞呢?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惊喜啊!”  他拿起我的双手,开始摘掉我的手套,然后不时亲吻我的双手。  我再一次询问了他的病情,他告诉了我许多细节,以至于让我以为肺炎只是一次严重的感冒而已。  当他在谈论这件事时是如此严肃与庄重,让我很难报以微笑。  我原本期望扩张他自身的那一部分,然而我毅然地决定在我们的关系中不给那部分留下空间。  我已经感觉到了如果它们开始侵占现实生活的话,将为我们两人带来多么大的危险。  他看起来有些细微的失望,并且专心地注意着我,就好像要在我的性格中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然后他对我说:“是的,你正如我从你的信中想像到的一样。  在你的眼里,我可以找到所有萦绕在我脑海中的公正的和精确的想法,这使我相信它们产生于一位已不再年轻的女人,一个有经验的女人。”  我在他的房间里待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当我离开的时候,我的思绪十分紊乱,我的精神中充满了一种沉重的疼痛的感觉。  在和他谈话时,我尽量让自己从他的自负中摆脱出来,并解读出他“文学”语言背后的真相,但是现在每一件事情都让我很糊涂,我已经不再清楚自己到底站在哪里了。  从那天以后,我每周去看萨克?马索克两三次??总是在他的公寓里,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出门冒险了。  他给我讲述他的人生,他的旅行以及他的作品。  他给我看他收到的工作邀请函,告诉我印刷机里是什么,以及已经出版的作品和不久后即将出版的作品。  他还跟我讲了他的家庭:他极其崇拜的母亲,他已经去世的兄弟姐妹,和他很有默契的弟弟查尔斯;然后是他的父亲。  他表现出的对他家庭的爱好像在这位老绅士这里消失了,这位绅士从来不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  从他告诉我的所有事情里,我发现萨克?马索克既友好又慷慨,他对穷人和不幸的事情充满了怜悯,对别人的过错和弱点也十分宽容。  但是在开始的那段日子里让我十分痛苦的是他对于过去关系的明显的健忘。  他非但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妥,还认为我很乐于倾听他释放这些记忆。  当我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她静静地靠在我胸前,微笑着让我亲吻。  我感觉自己突然间从精神错乱中清醒过来,或者是像遭遇海难,在海上与波浪搏斗了好多天的人,最后终于安全上岸了。  “我讨厌佛罗伦萨,在这里你过得很不开心,”当我跟她道晚安的时候,她这么说,“我想要马上离开,明天就离开。  请你为我写几封信,在你写信的时候,我去城镇上与他们道别。  这样安排你满意吗?”  “当然,我亲爱的,美丽的妻子。”  今天一大早,她便来敲我的门,问我睡得好不好。  她的善良体贴真是太棒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有这么温柔。  她已经去了四个小时了,我早就写完了信,现在正坐在走廊,往街上张望,寻找她的马车。  我有点担心她,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该怀疑还是恐惧。  但是,有种压抑的感觉藏在心底,我没有办法摆脱它。  也许过去那段遭受痛苦的日子,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回来了,神采奕奕,非常满意的样子。  “那么,一切都如你所愿?”  我柔声地问,亲吻她的手。  “是的,亲爱的,”她回答,“我们今晚就离开,帮我打包东西吧。”  十五快到傍晚的时候,她让我亲自到邮局一趟,把她的信寄了。  我驾着她的马车去,一个小时还不到就回来了。  “主人在叫你,”黑人女仆说完。  咧开嘴笑了。  我爬上宽阔的大理石台阶。  “还有其他人在吗?”  “没有了。”  她回答道,像一头黑色的猫蜷缩在台阶上。  我慢慢穿过客厅,走到旺达的卧室前。  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厉害?  难道我还不够幸福?  我轻轻地打开门,掀开门帘。  旺达正靠在沙发上,好像没有注意到我进来了。  她看上去多么漂亮啊,穿着银灰色的裙子,正好合身,突出她完美的身材,丰满的胸部和美丽的手臂都露了出来。  她的头发用一条黑色的天鹅绒丝带扎了起来。  火炉里的火烧得很旺,悬挂着的油灯发出红色的光芒,整个房间好像笼罩在血光之中。  “旺达。”  最后,我叫了她。  “噢!  塞弗林,”她见到我高兴地叫了起来,“我已经等你等得不耐烦了。”  她跳了起来,紧紧抱住我。  她又坐回垫子上,试图再次抱住我,但是我轻轻地滑落到她脚边,头靠在她的大腿上。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么地爱你吗?”  她轻声说,拨开我前额上的几缕头发,亲吻着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多么美啊!  我最喜欢你的眼睛了,它们今天真令我陶醉。  我完全??”她舒展着美妙的四肢,从红色的睫毛下温柔地看着我。  “而你,你对我太冷淡了,你抱着我就像是抱着块木头一样。  等等,我要激起你爱的火花,”说完,她再次温柔地亲吻了我的唇。  “我不再讨好你了,我猜想我必须再对你冷酷。  很显然,我今天对你太好了。  你知道吗,你这个小傻瓜,我该怎么做呢,我该再鞭打鞭打你??”  “但是亲爱的??”  “我想要嘛。”  “旺达!”  “过来,让我把你绑起来,”她高兴地在房间里跑来窜去,“我想看你真正沉醉在爱中,你明白吗?  这是绳子。  我想知道是否我还能这么做。”  她开始捆住我的脚,然后将手绑在背后,像绑犯人一样捆住双臂。  “试试,”她兴高采烈地说,“你还能动吗?”  “不行了。”  “好的??”然后,她用一根结实的绳子做了个绳索,套住我的头,然后拉到臀部上,她绑得很紧,我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  在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侵袭了我。  我低沉地说,“我有一种好像要被处决的感觉。”  “那么,你今天就要经历一场彻底的惩罚。”  旺达叫着。  “请穿上你的裘皮外套。”  我说。  “我很愿意这么做。”  她回答完,便将外套穿上了。  然后她站在我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半闭的眼睛看着我。  “你还记得那个戴奥尼夏公牛的故事吗?”  她问道。  “我只有模糊的印象了,讲的是什么?”  “一个奉承者为锡拉丘兹暴君发明了一种新的折磨工具,叫铁牛。  那些死刑犯被关到铁牛里面,然后再推进一个火炉里。  “当铁牛一开始变热的时候,受刑者就开始痛苦地哭喊求饶,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公牛的叫喊声。  “戴奥尼夏对这个发明者优雅地点了点头。  为了给这个发明做个实验,他便被关进铁牛里。”  “这是个非常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是你挖掘了我的自私、骄傲和残酷,而你??也将成为第一个试验品。  我现在享受着这种控制着一个像我一样会思考、有感觉、有欲望的男人的感觉。  我喜欢虐待一个智商比我高、身体比我壮的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还爱着我。”  “你还爱我吗?”  “爱到发疯!”我大叫道。  “这样最好,”她回答道,“你将会从我现在所要做的方式中享受到更多的乐趣。”  “你怎么了?”  我问,“我不明白,今天你的眼睛里有着真正残忍的光芒,你今天出奇的漂亮,完全就是一个‘穿裘皮的维纳斯’。”  旺达没有回答我,她把双臂绕在我脖子上,亲吻着我。  我再次被心里的激情所围绕着。  “鞭子在哪里?”  我问道。  旺达大笑了起来,退后好几步。  “你真的希望被鞭打?”  她骄傲地甩了甩头,问道。  “是的。”  突然旺达的脸完全变了样。  她的脸上充满了怒气,那一刻,她看起来甚至很丑陋。  “非常好,那么,‘你’出来鞭打他!”  她大声嚷道。  在这时候,那个英俊的希腊人从她床后的门帘中探出头来,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  最初的时候,我惊呆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个滑稽的场面。  我大笑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凄惨过,这么受侮辱过。  这种场面大大超过我所想像的。  当我的情敌从旺达的床边走过来,穿着马靴,白色紧身的马裤,还有天鹅绒短外套时,我还看见了他运动员般的肌肉,一阵寒意从后背窜了上来。  “你真的很残忍。”  他转过去跟旺达说。  “我只是非常喜欢找乐子而已,”她幽默地回答,“只有快乐才能体现存在的意义。  享受生活的人很难离开生活的圈子,而遭受痛苦的人则像是欢迎朋友一样欢迎死亡的到来。  “但是,一个追求快乐的人必须快乐地生活,就像古代世界一样;他敢于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从来都不为此觉得抱歉,他必须像套动物一样将其他人套在马车或是犁上。  他必须知道如何使奴隶感到并享受和他一样的感觉,如何让奴隶为他服务,让他取乐而他却毫无良心上的不安。  不管奴隶是否喜欢,是否走向绞刑架或者走向死亡,都不关他的事。  他必须牢记如果他在他们的控制之下,那么他的下场也会跟他们一模一样,为了他们的快乐,必须流血流汗甚至是出卖灵魂。  这就是古代世界的写照:快乐、残忍、自由、奴役总在交替着。  如果你希望像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那么活着的话,就必须有奴隶,任他们随意扔入鱼塘,有角斗士,任他们观看比赛,在宴请宾客时,他们不介意是否会在宴会上看到血光四溅。”  她的话语让我的神志清醒了。  “给我松绑!”我生气地尖叫道。  “难道你不是我的奴隶,我的私有财产吗?”  旺达回答说,“你想让我给你看看合同吗?”  “给我松绑!”我威胁道,“否则??”我用力拉扯着绳子。  “他能扯开吗?”  她问道,“他威胁要杀我。”  “不用担心。”  希腊人扯了扯绳子的松紧,说道。  “我会喊救命的。”  我又开口威胁。  “没人会听见的,”旺达回答,“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虐待你最圣洁的感情,和你玩一场轻佻的游戏。”  旺达用魔鬼般讽刺的口吻说着我信上的语句。  “此时,你觉得我仅仅是残酷无情还是我变得低俗了?  什么?  你还爱着我吗,还是已经恨我,鄙视我了?  鞭子在这儿??”她将鞭子递给希腊人,那个希腊人快步走来。  “你敢!”我大叫,浑身愤怒颤抖着,“我不允许??”  “噢!  因为我没有穿裘皮吗?”  希腊人嘲笑我,他从床上拿起短的貂皮外套穿上。  “你真是令人敬佩。”  旺达吻着他,帮他穿上他的裘皮衣服。  “我真的可以鞭打他吗?”  他问。  “你尽管打。”  旺达说道。  “禽兽!”我大叫着反抗。  这个希腊人用冷冷的老虎式的眼神注视着我,试了试鞭子。  在他收回鞭子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鼓了起来,鞭子在空中嘶嘶作响。  我像玛绪阿斯一样被绑着,等着阿波罗的鞭打。  我的眼睛环顾四周,然后停在天花板上,画里参孙躺在黛利拉脚下,眼睛就要被菲利斯人弄瞎了。  在当时,这幅画对我来说就是个象征,一个有关激情与欲望的象征,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的象征。  “每个人最后都会变成参孙,”我想,“不论是好是坏,无论穿着普通衣裳还是貂皮外套,最终都会被他所爱的女人背叛的。”  “现在看我怎么收拾他。”  希腊人说,他龇牙咧嘴,脸上显现出一种残忍的表情,就是第一次见到他时让我恐惧的那种表情。  他开始挥动着鞭子,那么无情,那么凶狠,每抽一下我都颤抖着,而且整个身体因为疼痛而战栗。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同时,旺达穿着裘皮外套,靠在沙发上,用手撑着身体。  她好奇地看着这残忍的场景,纵情大笑。  被胜利的情敌在自己爱慕的女人面前鞭打,这种被虐待的感觉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我几乎羞愧绝望得快要疯了。  而最令我感到羞愧的是,尽管我的处境非常令人恐惧??阿波罗还在鞭打我,我的维纳斯在残忍地嘲笑我,最初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超越感觉的美妙。  但是阿波罗一下接一下地鞭打我,直到我忘却所有的诗意,最后我咬紧牙关,充满愤怒,诅咒着我那疯狂的想像,诅咒着女人,诅咒着爱情。  突然我清楚恐怖地意识到,自从赫洛夫尼斯和阿伽门农时代开始,盲目的激情和欲望就将人们引向一条黑暗的小路中,引入女人背叛的陷阱中,引向不幸、奴役和死亡。  我仿佛是从一场梦中惊醒过来。  血顺着鞭子流了下来。  我像是一条任人践踏的虫子一样受伤,但他还是鞭打着我,毫无仁慈可言,她也毫不同情地继续笑着。  那个时候,她甚至去锁上打包好的行李,穿好她旅行时穿的裘皮,并且还在大笑。  然后她挽着希腊人的手臂走下楼,进了马车。  之后的一刻,周围一切都是安静的。  我屏息倾听着。  马车门关上了,马儿开始跑了,开始的一小段时间还听得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后来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结束了。  有一刻,我想着要报仇,将他杀死,但是我还受着那可恶的合同制约呢。  所以我除了信守诺言和咬紧牙关,别无他法。  在经历了我人生中最残忍的事之后,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找一份难度较大的,有危险性、剥夺感的工作。  我本来想去亚洲或者阿尔吉尔当兵,但是我父亲年老体弱,他需要我回去帮他。  所以我悄悄地回家,两年中都在帮他承担压力,学习怎么照看管理田产,这是我以前从没做过的。  我工作着,尽自己的义务,就像是一条进了新鲜水而复活的鱼儿。  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我继承了他的家业,但这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变化。  我穿上了西班牙式的靴子,继续理性地生活着,仿佛有个老人站在我身后,睁着睿智的大眼睛注视着我。  有一天,我收到个盒子,里面有封信。  我认出那是旺达的笔迹。  我莫名地被感动了,打开信,读了起来。  先生??自从佛罗伦萨的那晚分别以后,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我认为应该向你坦白,我是深深地爱着你的。  但是你那些怪异的梦想,你荒唐的激情把我对你的爱给扼杀了。  从你成为我奴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丈夫。  我认为帮你一起实现你的梦想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执行的过程中我也享受到了乐趣,然而我还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这样将你治愈。  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强壮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非常的幸福,我想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伴侣。  但是所有事情都会有终结的时候,我的幸福也很快就走到尽头了。  大约一年前他在一次决斗中倒下,从此以后,我就住在巴黎,过着像阿斯帕西娅一样的生活。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如果没有被幻想所控制,你的生活应该会充满阳光,你拥有许多优点,正是这些优点吸引着我:条理清晰,心地善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道德认真严肃。  希望我的鞭打将你治愈了,这种治疗方式虽然残忍,但却很有效,你会记得曾有一个女人深深地爱过你,我把那个可怜的德国人画的肖像送给你。  穿裘皮的维纳斯我不得不笑了,因为我完全陷入沉思的时候,这个穿着装饰了貂皮的天鹅绒夹克的漂亮女人突然站到我面前,手里还拿着鞭子。  我冲着这个我深爱过的女人微笑,她的毛皮大衣曾给我带来愉悦,她的鞭子也是。  最后,我在自己的伤痛面前微笑,我对自己说:“治疗方法虽然残忍,但是很有效果。  关键是,我痊愈了。”  “那么,故事的寓意是什么?”  我问塞弗林,把草稿放到桌上。  “寓意就是我像头蠢驴一样笨。”  他嚷道,并没有转向我,他似乎很尴尬,“如果我鞭打她就好了。”  “这倒是一种有趣的办法。”  我回答,“你可以用在你的农奴姑娘身上。”  “哦,她们已经习惯了。”  他急切地答道,“但是想像一下在娇弱、精神紧张、情绪激动的女士身上使用会有什么效果。”  “那么寓意是什么?”  “女人,就像大自然创造了她们,男人生来教育她,是男人的敌人。  她只能成为他的奴隶或暴君,但不会成为他的伴侣。  只有当她与男人有相同的权利,在教育和工作中相互平等的时候才能成为伴侣。  “现在,我们只有选择做铁锤或是铁砧。  而我就是那种让女人把他当奴隶的蠢驴。  你明白吗?”  “故事的寓意是这样的:不管谁愿意让别人鞭打,那么他就真的值得别人鞭打。”  “正如你看见的,这些鞭打很适合我。  玫瑰色的迷雾已经散去,没有人令我相信‘贝拿勒斯神圣的猴子’15或者‘柏拉图的公鸡’16就是神的化身。  附录一利奥波德?冯?萨克?马索克生平简介海弗洛克?艾利斯利奥波德?冯?萨克?马索克1836年出生于加利西亚的伦贝格。  他有着西班牙、德国以及斯拉夫血统。  据说其家族的开创者名叫堂?马提亚?萨克,这位年轻的西班牙贵族在16世纪的时候定居到布拉格。  小说家的父亲曾是伦贝格的警察长官,母亲夏洛特?冯?马索克则是一位有着贵族出身的俄罗斯女士。  小说家本人是家中的长子,在父母婚后的第九年出生,幼年时曾因体弱多病而被认为不可能活下来。  然而,在母亲将他交由一位健壮的俄罗斯农妇哺养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  马索克后来说,从这位农妇那里他获得的不仅是健康,还有他的“灵魂”;从她那里,他听到了俄罗斯民族那些奇怪而又忧郁的传说,并且终其一生都怀抱着对俄罗斯的热爱。  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萨克?马索克就目睹了1848年大革命的血腥场面。  12岁的时候,马索克全家移居到布拉格,在那里,这个早熟的孩子才第一次接触到了德语,并且熟练地掌握了这门语言。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使他日后的小说与众不同的那种氛围以及一些尤为个性化的元素。  探究那些强烈影响了他在有关于性方面奇特想像力的启蒙元素会是一件令人很感兴趣的事情。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被那些表现残酷野蛮的事物所吸引,他喜欢凝视描绘行刑场面的画作,关于殉教者传奇的作品是他最爱的读物,并且在青春期开始的时候,他就时常梦到自己被枷锁束缚,处在一个折磨他的粗鲁女人的掌握之中。  根据一位匿名作者的说法,加利西亚的女人们要么彻底奴役他们的丈夫,要么自己就沦为悲惨的奴隶。  而据谢里切特格罗的记述,10岁的利奥波德就曾目睹过某位泽诺比亚伯爵夫人??来自他父亲方面的一个亲戚??扮演了前者的角色,这一场景也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伯爵夫人是个美丽而放荡的女人,小马索克仰慕他,对她的美貌和她所穿着的昂贵的裘皮大衣印象深刻。  她也接受了他的爱慕和一些小殷勤,有时候还让他帮着穿衣打扮;一次,当他跪在她前面为她穿上貂皮拖鞋的时候,忍不住亲吻了她的脚;伯爵夫人笑了,踢了他一脚,这让马索克感到很大的愉悦。  而不久之后发生的一幕则更是深深地影响了马索克的想像力:当时他正和妹妹们玩捉迷藏,他把自己藏在伯爵夫人卧室的衣架后面;而此时伯爵夫人突然回来并上了楼,后面跟着她的一个情人。  小马索克吓得躲着不敢发出声响,只是看到伯爵夫人坐到沙发里开始爱抚她的情人。  可是过了一会儿,伯爵和两个朋友冲了进来,然而在他决定要先质问谁之前,伯爵夫人就已经站了起来,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揍了一拳,打得伯爵倒退几步,鲜血直流。  然后她又抓起一条鞭子,把三个人都赶出了房间,在一片混乱当中,伯爵夫人的情人也溜掉了。  正在这个时候,衣架倒了,马索克暴露在伯爵夫人的面前。  怒气冲冲的伯爵夫人于是开始拿他发泄怒气,将他摔倒地上,用膝盖压着他的肩,毫不留情地抽打他。  虽然很疼,但是他却从中体验到了一种奇怪的愉悦。  而在伯爵夫人责打他的过程中,伯爵也回来了,他不再带着愤怒,反而像个奴隶般的顺从与谦恭,跪在她面前乞求原谅。  在马索克被允许逃开的时候,他看到伯爵夫人正在踢打伯爵。  小马索克难以抵挡窥探的想法,但是门已经关上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听见了鞭子的声音以及伯爵在她妻子鞭打下的呻吟。  无需强调这个场景对于一个敏感而特别的孩子的影响,我们从中已经找到了塑造萨克?马索克作品的那些情感态度产生的关键因素。  正如他的传记作者所论及的,在他大部分的生命当中,女人都是一种会立即引发爱慕与憎恶的生物,魅力和残忍让她们可以随意将男人践踏在脚下。  在他第一部关于波兰革命的非常重要的小说《艾米沙》当中,他给女主人公融入了泽诺比亚伯爵夫人的性格特征。  甚至萨克?马索克最喜欢的情感符号??皮鞭和裘皮大衣,都可以在这段早期的经历中找到解释。  他习惯于这样说一位有魅力的女性:“我会喜欢看她穿着裘皮大衣的样子。”  而对一位没有魅力的女性他则会说:“我无法想像她穿裘皮大衣的样子。”  他的书写纸曾一度装饰着一个穿着俄国贵族服饰的形象,这个人物的外衣有着貂皮纹路,手中还挥舞着鞭子。  他喜欢悬挂在墙上的图片都是那些穿着裘皮大衣的女人,模仿荷兰画家鲁宾斯慕尼黑画廊中的作品风格。  他甚至在书房的长软椅上也会放一件女士的裘皮斗篷以便可以不时抚摸,他的大脑似乎由此可以接收到和席勒在腐烂苹果味道中找到的同样的刺激。  13岁的时候,年轻的萨克-马索克经历了1848年大革命炮火的洗礼;被当时的流行运动所感染,他也和一位年轻女士一起保卫了路障,这位女士是他家的一个亲戚,正如他后来喜欢描述的那样,她是一位腰间别着手枪的女战士。  然而这只是他教育中的一段小插曲,他用满腔热情继续着他的学业,他父亲的审美品位也为他更高层次的教育提供了帮助。  业余戏剧表演是家里人的一项特殊爱好,甚至会上演歌德和果戈理的严肃戏剧,这也有助于培养和引导孩子的品味。  然而,也许在他16岁时,一场悲剧的发生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影响,第一次为他全面地展现出了现实的生活情景,同时也让他对自己力量的意识开始觉醒。  这场悲剧就是他最喜欢的妹妹的突然死亡。  他开始变得严肃和安静起来,并一直认为这件悲痛的事情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在布拉格和格拉茨的大学里,他如此热诚地投入到学习中,19岁时就获得了法律方面的博士学位,之后不久就成为了格拉茨的一名德国历史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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