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是手艺活,分什么男女?”沈青用抹布敲了敲桌沿,“能把菜做得人人夸,那才是本事,比谁都体面!再说了……”她斜睨着俩小子,“你们俩算哪门子男人?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
对于男人下厨房,二宝三宝不知道如何反驳,但是沈青说他俩不是男人,三宝觉得男人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时忘记了害怕,恼怒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辩解:“我三宝怎么不是男人了?你瞧瞧,我这……是不是比五宝的大多了?五宝才是小屁孩,我不是!”说着竟手忙脚乱往下褪裤子,“我还能撒尿比三顺远!二宝,你说是不是?你作证啊!”
三顺是西街的傻大个,三十多岁的年纪还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小的时候发高烧烧傻了,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街上那些半大孩子,见了他总爱扯着嗓子喊“傻子”,时不时还趁他不注意,推他一把、抢他手里的碎糖。偏就三宝不嫌弃,乐意拉着他一道玩,三顺很是听三宝的话。
二宝虽然不说话,但挺起的小胸腹却明显表示了认同。
沈青哭笑不得:“快穿上!作死啊,你这小混蛋,真是胡闹!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脱裤子,你羞不羞?你可真是有本事,和别人比……”
“再这么不知羞,光着屁股瞎晃,我把你……给剪掉!”沈青边吓唬边摆出要剪掉的手势,三宝吓得赶紧提上裤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沈青知道,跟这俩半大孩子掰扯男人和毛头小子的区别,纯属白费口舌。只能给他们树立一个男人的标准:“三顺不算,你爹才是真正的大男人呢?啥时候能赶上你爹了,才算得上真正的爷们儿!所以,现在你俩就是小毛孩,赶快,麻利儿的,去把厨房里面的碗筷锅具重新擦洗一遍,刷得能照见人影儿!往后咱家厨房的活计,就归你们哥仨了……洗碗烧火轮着来,谁也别想躲懒!”
三宝腮帮子鼓得像含着颗枣,可也知道拧不过,耷拉着脑袋跟二宝嘟囔着进了厨房,脚底板蹭着地,活像拖着千斤重。
把活儿都分派下去,沈青往院儿里的竹椅上一躺,手里端着粗瓷茶碗,喝着自个儿晾的茉莉花茶,清幽幽的香顺着嗓子眼儿往下滑。
脸上还敷着刚调的鸡蛋面膜,这年月哪有什么香膏水粉?她只能自己琢磨,打了俩鸡蛋清,拌点蜂蜜,再掐几片院角的薄荷捣成汁,搅和成糊糊往脸上抹,凉丝丝的倒也舒服,蛋清收毛孔,蜂蜜润肤,合在一起希望有点用处。
沈青自己敷上以后,她自己敷上了,又揪过四丫:“给咱丫头也亮亮脸。”四丫听说是能变白变嫩,立马绷直了小身子,敷着面膜的脸上只露出俩乌溜溜的大眼睛,眨都不敢多眨,生怕蹭花了。
五宝年纪小,干不了什么家务活,沈青让他去院子喂鸡。
小家伙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抓把谷粒往地上撒,鸡群扑棱着翅膀追得他直跑,咯咯嗒嗒叫成一片,五宝笑得咯咯的,眼睛眯成条缝,边跑边学鸡叫,倒像是鸡在领着他遛弯儿。
沈青这一刻觉得,这小日子还是美得很!
晌午简单吃了饼子,晚上得正经做顿好的。说穿了还是沈青自己馋了,想解解馋。
她打定主意亲自坐镇指挥——动手是万万不能的,晌午剩下的面膜都敷在了手上,裹着棉布条呢,沾不得水。
干了一天的活,三个小家伙累得满头大汗,倒也把分派的活计糊弄完了。
他们倒是想要偷懒,但架不住沈青时不时跟在后面一遍一遍地指挥,外加威逼恐吓,谁也不敢耍滑。
听到被安排亲自下厨做饭,大宝觉得这日子是忍受不了一点了,他在外面一个威风凛凛,一个能打五个的老大,竟要进厨房干了娘们唧唧的话,这传出去,他怎么当别人的老大。但沈青一个冷冽的眼神看过来,他想起早上双腿像面条一样软的起不来,顿时把反抗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只能暗自认命!
大宝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菜刀,那刀用得久了,刃口有点钝,他笨手笨脚地往案板上切腊肉。
大宝刀法生疏,腊肉切得厚薄不均,一会肉丁,一会肉片的。沈青在旁边瞅着,眉头皱成个疙瘩:“你这切的啥?厚的能硌掉牙,薄的一炒就焦!再改改,切匀实些,不然锅里熟不透!”
他们今天要做的是腊肉饭,家里的饼子晌午早就啃完了,灶上没了干粮,沈青合计着弄这个,菜饭一锅出,省得菜饭分开折腾,省劲。二宝负责洗菜摘菜,三宝则在一旁淘米煮饭,沈青负责监工指挥。
院子里的角落种了一些豆角和辣椒,豆角青翠辣椒鲜红,二宝做事细心,手指头捏着豆角尖儿,一根一根捋着找虫眼,看见个小青虫就捏起来扔给墙角的鸡。
三宝则蹲在水缸边淘米,笨手笨脚地往瓦盆里舀水,溅得裤脚都是湿的,沈青在一旁喊:“多淘两遍!煮的饭里有沙子,容易硌着牙?”三宝赶紧又舀了瓢水,使劲搅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