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轻声道:“相公说的哪里话,俺哪敢护着他们?瞧,相公说的,俺想的是,打他们一顿,固然能老实几天,可终究不是长久法子啊,您整日在外头忙得脚不沾地,哪能天天抽出空来揍他们吧?”
周烈闻言,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她,那眼神分明在问,她又有什么好办法,要他说,揍一顿不改,下一顿揍得更狠便是了!还能揍不改不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
看着眼前女人难得温柔和顺的模样,倒也想给她个面子,听听她要说啥。
沈青见他没打断,轻轻抿嘴一笑,继续说道:“相公,孩子们也渐渐大了,光靠打骂也不是个办法,俺瞧着咱们这巷子里,不少人家都去镇上的学堂念书了,咱们家的几个兔崽子整日里只知道疯玩,要不……也送他们去学堂,学几个字,认几个理,让先生好好教教?”
周烈一听,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像是头回认识她似的,实在想不出来,她一家庭妇人怎么突然长了这见识:“你这婆娘,倒是敢想,你莫不是盼着让家里的小子读书考功名去?人家想考功名的,三岁就开始启蒙了,咱们家的几个,都八九岁了,早就晚了!怎么跟的上人家的步子?你倒是真敢想啊?”
沈青抿嘴笑了,眼尾弯成月牙儿,看得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相公,俺倒是做梦都盼望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个个有出息,考上功名,才好呢!”
“俺生的孩子俺清楚,那不是个个都是状元的料,但是,俺是这般想的,哪怕考不上什么大功名,认得几个字,懂得些道理,将来不至于做个睁眼瞎,以后干啥,也是个有个长处不是,再说了,……”
沈青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继续给男人戴高帽,“咱家儿子多,大的要是不成器,再不济还有个小的,指不定哪个就有出息呢?到时候相公也能光耀门楣,周家祖坟上那烟,保不齐就真能冒起来!”
周烈听她这话,微微诧异,中状元都是不敢想,他家祖坟里没这青烟冒,倒是后面的说动他了,识得几个字,明得几分理,以后也算有点长处。
周烈沉吟片刻,思索了片刻,倒是高看女人一眼,他倒是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比自己想得长远些。
沈青见他神色松动,索性往他身边又靠了靠,声音软了软:“相公,咱也不求他们非得中举、当进士,只求他们有个正经事做,不惹是生非,不也省了您不少心?”
周烈终是应了声:“嗯,送吧。”
沈青见他答应,心中大定,脸上的笑更真了些,顺势给他斟了杯茶,柔声道:“相公英明,眼下只是这学堂要入,还得托您找人说句话,俺去问过,寻常人家想进好学堂,人家未必收呢!”
周烈闻言,随即摆摆手:“这事倒是不难,交给我便是。哪家学堂合适,你可有打听过?”
沈青眼里闪着光,“这事儿俺倒是打听过了,西街白露书院是镇上最好的学堂,先生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教得也仔细,规矩也严,虽是学费花费比别家的多些,但俺想着,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多花几个也值了。相公,您说呢?”
怪不得人家学堂不收呢,这白露书院门槛高着呢,进的学生都是奔着考功名去的,不是说只要识得几个字就行的,干嘛专挑那最好的书院?这女人怕是真疯了,真敢想做状元娘呢?
周烈微微皱眉,略带不悦:“你可知道这书院收学生是有讲究的,不是有钱就能进的,还得先生点头,得考试,人家才肯收。人学生都是奔着考科举去的,咱家那几个你觉得成吗?”
沈青却不急不躁:“相公,您别急啊,几个孩子一块去,一来有个伴,大的能顾着点小的,上下学也方便。二来嘛,真能一块儿进去,他们哥几个也能都受受文化的熏陶,哪怕就是学不出啥名堂,也能开阔开阔眼界,长点见识?”
沈青觉得她特有耐心,为了几个熊孩子,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软磨硬泡加上巧言令色。
“学好了固然好,学不好就多长点见识,小学堂里面,见得都是些粗浅的东西,哪能跟这白露书院比?”
这番话倒是让周烈闭了嘴,仔细想想,这婆娘说得倒也在理。
他沉默着捻了捻手指,终是缓缓点头:“行吧,这事交给我来安排,不过你得让孩子们做好准备,进去不易”
千说万说总算让这当家的大佬同意了,沈青心中一松,脸上的笑也亮堂起来:“相公放心,孩子们那边,俺明天就先请个师傅补补,定不会给您丢脸。
沈青心中盘算着,既然周烈应了,这事就得赶紧办!得赶紧找个先生给孩子们补习功课,好歹得能过了书院的入门考才行。
周烈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好直接打击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