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锅里的菜一一盛出来,摆放到桌面后又拉开椅子。
纪黎充耳不闻,表面上的这点工夫也不想再去维持,冷着脸越过了赵方濡给她摆好的桌椅。
她意有所指地开了口:“方濡啊,你回京平吧,家里你爸爸也有事找你,斯棠这我会找人照顾她,男未婚女未嫁,到底不成个体统。你说呢?”
逐客令太过明显,也太过不留情面。
沈斯棠听完皱起眉,下意识想要反驳纪黎时又被赵方濡碰了下手臂示意。
“斯棠前几天住在医院,晚上都是陪护照顾她。”赵方濡解释后又看向纪黎,“我能跟您单独说几句吗?”
反正家里这关迟早都是要过的,赵方濡心知肚明纪黎如今对他的疑虑,未免母女俩剑拔弩张,还是他先说出来比较好。
外面雨势渐停,沈斯棠离开餐厅上了楼。
纪黎注视着他,始终一言不发。
赵方濡停顿了两秒后,继续把话说了下去,“我知道您的顾虑,虽然我目前是离了职,但是现在——”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说什么但是。”纪黎打断他的话,眼神透着冷意,“方濡,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斯棠是我现在唯一的女儿,总之,你们两不合适,她会有她的归宿,但不会是你。”
纪黎态度强硬,说完也不给赵方濡开口的机会,“时间确实不太早了,我今晚会留在这里。你看我是让宋确送你,还是你自己——”
赵方濡见状也知道准备的这番话终究是说不出来,纪黎的性子他了解,工作上雷厉风行不给下属反驳的机会。他如今越是争执越没意义,反倒更惹得她厌烦,思及此,他拿上外套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赵方濡又停下脚步补充了句,“纪阿姨,斯棠现在的身体不能受刺激,无论您是带她回京平还是留在这里,都尽量顾着些她的情绪。”
“我知道了。”纪黎见他离开这才缓和语气。
沈斯棠在二楼将两人的交谈声听得清清楚楚,下楼时径直越过纪黎望向她的目光。
她算是什么唯一的女儿呢,不过是唯一一个还能有些利用价值的女儿。
就这样强行被纪黎监视了几天后,沈斯棠无意中从季鞅那听到了向谌的消息。
“他跟我打听了您好几天,看起来挺着急的。”听筒里男人声音为难,“那我要告诉他您不在京平吗?”
沈斯棠有些诧异,意料之外向谌竟然还没跑得远远的,想到那件陈旧戏服,她到底还是没再把行踪隐藏下去,也是秉着试探向谌的心意,半真半假让季鞅告诉他自己在南淮。
她以为他没那个胆子来,结果隔天一早,向谌风风火火出现在她面前。
半个月没见,他看起来状态很差,脸色也不像在镜头前那般容光焕发,整个人看起来神思忧虑,比她还像个病人。
四目相对,周遭沉默一瞬后沈斯棠叫他名字,“为什么不跑呢?”
“跟你的合约还没到期,违约金太贵了。”向谌声音冷淡,说这话时完全避开她的视线。
他也不单单是为了沈斯言,只是自己想逃到哪都没用,护照和身份证都被季鞅保管着,他除了能驱动他的四肢,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她的五指山。
沈斯棠被这句话逗笑,却没深想也没看到他眼底消失不见的光。
向谌看她一切如常,把手里保管了一路的佛珠递给她。
沈斯棠接过来,饶有兴致拿到眼前看了看,末了又玩笑着对上他的目光,“怎么,又是你自己割的珠子?”
“无言师父给你的,他希望你顺遂平安。”
任务完成,他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42。往不咎
“你站住!”
沈斯棠叫住他,“你说是谁给我的?”
向谌脚步停住,不想跟她再说下去。他没有转头,只是重复了一句,“无言师父的话我已经带到了。”
他语气里的疏离明显。沈斯棠听出来了,但此刻的注意力全被分散,只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跟脑海中的交叠重合。
她将声音放缓,“那件戏服,是你的吗?”
向谌不语,背影却比方才僵硬几分。她压着情绪,绕到他身前跟他对视。
“当年救我那个人是你,对吗?”
向谌眼眸闪烁一瞬,沈斯棠终于确定自己猜对了,可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反而又像是被压了一块重石在心底无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