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毕竟是个孩子,见苏飞似乎愿意和他说话,恐惧心渐去,话也多了起来。他告诉苏飞,寨子在山谷向阳处开垦了一些薄田,主要种植一种耐贫瘠的“灰粟”,产量很低。狩猎和采集是主要的食物和物资来源。工具大多是自制的,铁器很少,也很珍贵,通常只有猎户和寨主护卫队才有。寨子里有个老铁匠,但只能进行最简单的修补和打造粗糙的箭头、铁叉头。
至于交易,几乎不存在。偶尔会有山外行脚的货郎冒着危险进来,用盐巴、劣质的布匹和少量铁器换取寨子里的兽皮、药材,但价格压得极低。
“货郎?”苏飞捕捉到这个信息,“他们从哪里来?”
“从青木镇来的,”石头说道,“不过他们也很少来了,说山路越来越不太平,有厉害的妖兽……”
青木镇。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是接收黑山寨供奉的地方,有“仙使”坐镇。
“青木镇,是什么样的?”苏飞状似随意地问道。
石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向往又茫然的神色:“我没去过,听去过的人说,那里好大,房子都是石头砌的,路是青石板铺的,人好多,还有……还有仙师老爷住的高塔……”他的描述很模糊,充满了道听途说的想象。
苏飞没有继续追问,知道从石头这里能得到的关于青木镇的信息有限。但他确认了一点,青木镇是比黑山寨更高一层的聚居点,并且有修真者常驻或定期出现。
接下来的几天,苏飞就住在了这个窝棚里。每天,石头都会准时送来两顿简单的饭食和更换的草药。寨民们对他的态度依旧警惕,但至少不再充满明显的敌意。偶尔有寨民从小侧门进出,看到他时,会投来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同情(或许是因为他的伤)的目光,但很少有人主动搭话。
苏飞乐得清静。他利用这段时间,一边养伤,一边通过石头和偶尔听到的寨民交谈,不断完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知道了这个世界被称为“苍梧界”,广袤无边,黑风山脉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隅。修真者高高在上,拥有移山倒海、飞天遁地的莫测威能,是凡人只能仰望的存在。凡人想要接触修真,难如登天,据说需要所谓的“灵根”,而拥有灵根者万中无一。
他也大致了解了黑山寨面临的困境。今年的狩猎收获不佳,采集到的珍贵药材也比往年少,眼看上交供奉的日期临近,寨子里弥漫着一股焦虑不安的气氛。
石猛来看过他一次,依旧是隔着一段距离,语气生硬地感谢他救了石头,并询问他的来历。苏飞只说自己来自很远的地方,遭遇意外流落至此,伤好后便会离开。石猛没有多问,似乎只要苏飞不威胁到寨子,他也懒得深究。
苏飞的左眼伤势恢复得很快,几天后,基本消退,只留下一些深色的淤痕,视力也完全恢复。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强一些,或许是这个世界环境的影响。
身体状态好转,苏飞开始利用窝棚周围有限的空间,进行一些基础的体能恢复训练。俯卧撑,深蹲,无声的移动和闪避练习。他动作幅度不大,但每一次都力求精准和极限,汗水很快浸湿了他那身破烂的迷彩服。
寨墙上巡逻的寨民偶尔会看到他这些奇怪的动作,私下里议论纷纷,觉得这个外人行为诡异,更加坐实了他“不像普通人”的印象。
苏飞毫不在意。他需要尽快让这具身体恢复到能够应对危险的状态。窝棚不是久留之地,他必须主动出击。
就在他伤势基本痊愈,开始考虑下一步行动——是尝试接触青木镇,还是继续深入黑风山脉寻找其他机遇时,寨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一天傍晚,一队外出狩猎的寨民狼狈地回来了,人人带伤,还抬着两具被某种利爪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悲伤和恐惧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寨子。
石猛脸色铁青地站在寨门口,听着幸存者的哭诉。
“……是铁爪妖熊!我们遇到了两头!阿黑和阿土为了掩护我们……”领队的猎人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猛哥,今年的猎物本来就不多,现在又折了人手,供奉……供奉可怎么办啊!”
寨门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和即将到来的灾难。
苏飞站在窝棚旁,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深邃。
铁爪妖熊?妖兽?
危机,往往也伴随着机遇。
他摸了摸腰间,那柄简陋的铁叉被他打磨得更加锋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或许,他融入这个世界的契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