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仔细分辨时,旁边一桌几个看起来象是落魄水手和码头工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的声音压得相对较低,带着某种紧张和神秘感。
“……那家伙绝对是‘老鼠’,从船上下来的,吓破了胆,躲在下水道里……”
“……哪条船?还能有哪条?就那条被诅咒的……”
“……他手里好像藏了点东西,从船上带下来的,不然‘鬣狗’和教会的狗腿子怎么都在找他?”
“……值钱吗?”
“……不知道,但肯定要命……我劝你别沾边,现在谁沾谁倒霉……”
道格的心跳微微加速。“老鼠”?从白鲸号上下来的幸存者?还带着东西?这条信息瞬间与他自身的经历联系起来。那艘船上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一个幸存者带着某样物品逃了出来,现在正被帮派和教会双方追捕?
这会不会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白鲸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可能接触到与自身处境相关线索的机会?
但他立刻压下了这份冲动。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资本去介入这种危险的事情。伊芙琳的任务是听,而不是行动。
他继续保持着沉默,将杯中的劣酒缓缓抿入口中,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喉咙。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几个穿着杂色衣服、神色凶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武器的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
酒馆内的喧闹声瞬间降低了不少。不少人低下头,避免与其对视。
小吉姆的脸色微微一变,极其轻微地碰了碰道格的腿,用气声吐出一个词:“‘鬣狗’……新头目……”
那刀疤脸显然在找什么人,他的目光扫过一桌桌客人,最后落在了那几个刚才谈论“老鼠”的水手身上。他带着人走了过去,重重一拍桌子。
“你们几个,刚才在嘀咕什么?关于那个躲起来的杂种,还知道什么?”刀疤脸的声音沙哑而充满威胁。
那几个水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摇头摆手。
道格知道该离开了。再待下去,很可能会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他对小吉姆使了个眼色,两人放下几乎没动的酒杯,拿起那捆蛇麻草根,低着头,如同其他被吓到的酒客一样,小心翼翼地绕过冲突边缘,溜出了“弯曲桩”酒馆。
首到远离了那条街道,道格才缓缓舒了口气。背后依旧能听到酒馆里传出的呵斥和求饶声。
“听到了?”道格低声问小吉姆。
小吉姆用力点头,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后怕,但又有些兴奋:“听到一点……他们在找一个从大船上下来的‘老鼠’!”
道格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完成了伊芙琳的任务,拿到了药材,也带回了有价值的信息——关于白鲸号可能的幸存者,以及正在发生的、围绕此人的追捕。
这条信息如同一根细细的丝线,从喧闹混乱的“弯曲桩”酒馆伸出,没入迪西港更深、更黑暗的下水道阴影之中。
他不知道伊芙琳会对这条信息作何反应。但首觉告诉他,这条“老鼠”的踪迹,很可能会将他引向更深层的漩涡,也可能……是另一个关于“平衡”或“原初之屑”的线索。
危险与机遇,再次并存于这片腐烂的泥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