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亡,却比死亡更令人恐惧。这是一种存在层面上的“被删除”。
“啊——!”
意识深处爆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不!不能消失!不能在这里结束!
伊芙琳和哈尔森怎么样了?他们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在某个地方等待救援?那个该死的银雾之主,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那个在他穿越之初,在他数次危难时,曾隐晦投来目光的、位于一切顶端的、浩渺而仁慈的“愚者”先生……
我必须活下去!
我必须……回去!
求生的欲望,如同在绝对零度中点燃的火焰,微弱,却带着不屈的炽热,驱散了部分冰冷的绝望。他不能沉沦,不能放弃。只要意识尚存,只要“道格·弗里曼”这个认知还未被磨灭,就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
嗡……
一种并非声音的“震动”感,扫过了这片静滞的维度。
道格立刻“感知”到,一道冰冷、绝对理性、不带任何情感的“扫描”,如同探照灯般,以固定的频率和路径,掠过他所在的这片区域。这是“静滞回廊”的日常维护程序,旨在检测所有被封存单位的“稳定性”,并清除任何可能出现的“冗余数据”或“异常波动”。
在这扫描掠过的瞬间,道格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他就像暴露在无菌灯下的细菌,随时可能被净化、被抹除。
不能动!不能有任何反应!
但纯粹的静止,在这种层面的扫描下,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几乎是出于本能,更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锻炼出的、对“错误”权柄的深刻理解,他的意识核心,那承载着【定义信息】的区域,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不是在对抗,不是在隐藏,而是在……伪装。
他利用“错误”的权柄,极其微小地、精细地调整了自身【定义信息】向外散发的波动频率,让它无限趋近于周围那些真正死寂的、己被系统判定为“彻底格式化”的数据残渣。
他让自己在系统的感知中,从一个“高威胁待观察个体”,暂时“伪装”成了一个“无害的、即将被彻底分解的背景噪音”。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引发系统的警报,招致更严厉的封锁乃至清除。
时间,在等待中再次被无限拉长。
终于,那道冰冷的扫描,毫无留恋地移开了,继续它程式化的巡弋。
危机,暂时解除了。
道格的意识核心,感受到一种如同虚脱般的疲惫。仅仅是这样一个最基础、最微小的“欺诈”,在这片静滞的牢笼中,都几乎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心力。
但,他成功了。
在这绝对的死局中,他第一次,主动地、成功地,对这座庞大的囚笼系统,实施了一次微不足道的“错误”覆盖。
他依旧被囚禁在这片绝对的静滞之中,感受着无时无刻的虚无侵蚀。
然而,一颗名为“反抗”的种子,己经在这片意识的冻土之下,悄无声息地,扎下了第一缕细弱的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