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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余烬中的微光（第2页）

一口维系存在，维系“我”之为“我”的，宝贵的气息。

……

当道格再次恢复一丝模糊的感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颠簸。然后是耳边传来的、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以及一个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女声。

“撑住！道格！撑住！我们马上就到了！”

是伊芙琳。

他费力地想要睁开眼，却只撬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模糊的视线中，是伊芙琳沾满污迹和汗水的侧脸，她正背着自己，在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中艰难前行，星杖被她当作拐杖，支撑着两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哈尔森在一旁警惕地护卫着，手中紧握着一把闪烁着微弱符文的左轮，脸色同样苍白，眼神却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们找到他了。在他燃尽自身，倒在祭坛废墟之后，他们冒着极大的风险，找到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道格的心头，混杂着微弱的暖意。他试图开口，却只发出了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的气音。

“他醒了！？老天！他还活着！”哈尔森惊喜地低呼，声音却不敢太大，生怕引来雾中的怪物。

伊芙琳身体一颤，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更加用力地托住了他下滑的身体，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比的坚定：“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找到了一个临时安全点，坚持住！”

道格不再试图动作，他将残存的一点意识，全部集中到了体内。

情况糟糕得无法形容。

暗蓝色的星璇核心虽然重新开始旋转，但光芒黯淡到了极致，旋转的速度慢得令人心焦，仿佛随时会再次停滞。核心表面布满了更加细密的裂痕，那些代表着人性的光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而那条概念连接，虽然银雾之主的意志冲击似乎暂时退去（或许是“愚者”介入的效果，或许是系统判断紧急修复暂时受阻），但其本身的存在感却更加清晰，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的灵魂深处，随时可能再次发动攻击。

灵魂的创伤并未愈合，反而因为之前的极限透支和后续的对抗而变得更加深沉。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容器，虽然勉强没有被彻底摧毁，但己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功能，连维持最基本的存在都显得岌岌可危。

“盗火人”的力量沉寂了下去，仿佛也随着他的灵性一同枯竭。三条途径的力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难以有效调动。

他还活着，但和死了也相差无几。只是一个勉强维系着形体的、破碎的空壳。

伊芙琳和哈尔森将他带到了一个隐藏在地下的、似乎是某个废弃地下管道维护站的地方。这里相对干燥，空气虽然污浊，但至少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疯狂的雾气和不绝于耳的混乱声响。

他们将道格小心地放在一堆相对干净的麻袋上。伊芙琳立刻开始检查他的状况，星杖顶端散发出柔和的星光，试图稳定他溃散的灵性。但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怎么样？”哈尔森焦急地问。

伊芙琳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绝望：“灵性根基几乎……碎了。灵魂的创伤太重，我……我没办法，我的力量层次不够，只能暂时延缓他灵性的彻底流失……”她看着道格那空洞而痛苦的眼神，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到底……做了什么？”

道格无法回答。他只能感受着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痛苦，感受着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核心，感受着那悬于头顶的、名为银雾之主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还活着，但前路似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痛苦。窃取来的权限，欺诈得来的生机，在这场席卷一切的末日预演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余烬之中，仅存微光。

这微光，还能燃烧多久？还能……照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