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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智慧之眼的門檻與錯誤的入場券（第1页）

鵜鶘街隱藏在貝克蘭德東區與橋區交界的複雜區域，這裡的建築大多老舊擁擠，牆皮剝落，街道狹窄而濕滑，空氣中常年瀰漫著一股廉價菸草、劣質啤酒和潮濕石磚的混合氣味。13號是一棟毫不起眼的西層公寓樓，牆面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和層層疊疊的、早己褪色的廣告傳單。

週五的夜晚，這裡顯得格外安靜，與周圍街區的喧囂形成詭異的對比。只有寥寥幾個行色匆匆的身影，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悄無聲息地拐入樓側那條僅容一人通過的、更加陰暗的窄巷。

道格·弗里曼壓低了帽簷，將半張臉埋在高領外套裡，混在這些身影中，走向窄巷盡頭那扇毫不起眼的、漆成黑色的木門。門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需要仔細辨認才能發現的、彷彿隨手劃上去的、閉合的眼睛圖案。

他的心跳略微加速，並非完全因為緊張，更多是一種對未知的期待和【詐騙師】本能對新環境的評估。口袋裡那僅有的五鎊鈔票彷彿帶著灼人的溫度——這是他全部的籌碼。傷勢在晉升後得到了一定緩解，但並未痊癒，靈性也只恢復了小半，他必須格外謹慎。

窄巷裡光線昏暗，先於他到達的幾個人沉默地排在門前。一個身材高大、彷彿由陰影構成的、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守在門邊，他的氣息沉凝而危險，至少是序列7甚至更高。

隊伍緩慢前進。輪到道格前面一個穿著長風衣、用圍巾遮住臉的人時，守門人伸出了一隻帶著皮手套的手。

那人沉默地將幾張鈔票放入對方手中。守門人指尖微動，似乎點了點數目，然後側身讓開。

沒有多餘的言語。

道格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守門人那模糊面容後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的壓力。

道格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伸入口袋，拿出了那五張皺巴巴的一鎊紙幣，遞了過去。他的心提了起來，【詐騙師】的能力悄然運轉，不是為了欺騙，而是為了極致地隱藏自己的緊張和虛弱，讓自己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略帶神秘的、低序列的求購者。

守門人的手指碰到了紙幣，卻沒有立刻收回。那模糊的視線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兩秒。

“不夠。”一個低沉沙啞、彷彿砂紙摩擦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道格的心一沉。果然……五鎊不夠。

“我只有這些。”道格保持聲音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和堅持，“但我有必須進去的理由。或許……我可以提供一些別的東西作為抵押？或者，只旁聽一部分？”他試探著問，話語中巧妙地暗示自己的“價值”和“靈活性”，這是一種言語上的博弈。

守門人沉默了一下。就在道格以為對方會斷然拒絕時，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你身上……有‘東西’的氣息。古老而……矛盾。”守門人的話讓道格瞬間寒毛倒豎！他指的是“原初之屑”？

道格幾乎要立刻發動能力強行離開，但強行壓制住了這股衝動。對方似乎只是感應到氣息，並未確定是什麼，而且話語中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探究。

“只是一點祖傳的舊物，不值錢，但對我意義特殊。”道格迅速編織了一個半真半假的謊言，語氣真摯，同時極力用新晉升的【詐騙師】能力和【偷盜者】對氣息的收斂來遮掩碎片的波動。

守門人又沉默了幾秒，那無形的壓力讓道格幾乎窒息。

終於，他收回了手，連同那五鎊紙幣一起。

“進去吧。”沙啞的聲音說道，“你的‘入場券’……勉強合格。但記住，只許聽，不許問，不許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否則……”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那冰冷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道格心中長長鬆了口氣，背後己是冷汗涔涔。他微微點頭，不再多言，迅速側身從守門人身邊經過，推開了那扇黑色的木門。

門後是一段向下的、狹窄陡峭的石階，牆壁上鑲嵌著散發昏黃光暈的煤氣燈，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於檀香和塵土混合的奇特氣味。

石階盡頭，又是一扇門。這扇門看起來厚重許多，由深色木材製成，表面刻滿了複雜的、難以理解的符號。

道格推門而入。

一個不大卻頗具壓迫感的空間映入眼簾。這裡像是一個被改造過的地下室，挑高很低，光線異常昏暗，只有中央一張巨大的圓桌上擺放著一盞古老的、散發著幽綠色光芒的油燈，勉強照亮了桌邊圍坐的幾道身影。

這些身影大多籠罩在寬大的斗篷或陰影之中，看不清具體樣貌，只能依稀分辨出輪廓。他們沉默地坐著，幾乎沒有任何動作，彷彿一尊尊雕像。整個房間裡瀰漫著一種凝重而壓抑的氛圍。

靠牆的位置擺放著幾排簡單的長椅，上面己經零星坐了幾個人，同樣遮擋著面容。這些就是“旁聽者”。

道格悄無聲息地走到最角落的一張空長椅坐下，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快速掃視全場，【占卜家】的靈性感知和【詐騙師】的洞察力同時運轉，小心地收集著信息。

圓桌主位上，坐著一個身影。他並未刻意隱藏，穿著得體的黑色正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戴著一個只遮住眼睛周圍的、銀質鏤空花紋的面具。他手中把玩著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姿態從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這應該就是聚會的主持者，“智慧之眼”先生。他的氣息深邃如海，遠超在場眾人。

其他圍坐在圓桌旁的身影，靈性波動也大多不弱，至少是序列7或序列6的層次，甚至可能有更高序列者隱藏其中。他們散發出的氣息各異，有的冰冷，有的狂熱，有的隱晦，讓這個小小的地下室充滿了無形的張力。

旁聽席上的眾人則相對弱很多，序列8、9為主，都如同道格一樣，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陸續又有幾個旁聽者進來。當牆壁上一個古老的掛鐘指針指向八點整時，地下室那扇厚重的門被無聲地關閉了。

“智慧之眼”先生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迴盪在寂靜的房間裡：

“各位晚上好。舊規矩，交易自願，信息自辨，禁止爭鬥。現在，開始吧。”

聚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