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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污河中的蒼影與遷徙的決斷（第1页）

吊脚楼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窗外，污浊河水的流淌声似乎都变得刺耳起来，夹杂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骚动、惊叫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低频嘶鸣声，那声音绝不属于任何己知的陆生生物！

小吉姆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道格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

伊芙琳的反应却快得惊人。她脸上最后一丝波动迅速敛去，恢复了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猛地吹熄油灯，让吊脚楼彻底陷入黑暗，只余窗外浑浊月光投下的微弱轮廓。

“到里面去，别出声，别靠近任何靠近水面的地方。”她低声命令，语气不容置疑。她一把拉开墙角一块看似固定的木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入的狭窄夹层空间，里面散发着浓烈的防虫草药和泥土的气味。这显然是一个预留的藏身之所。

她先将小吉姆塞了进去，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道格。

道格没有犹豫，立刻躬身钻了进去。夹层内空间极其狭小，充满窒息感，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

伊芙琳迅速将木板恢复原状，从外面看几乎天衣无缝。然后，道格听到她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移动到窗边，透过缝隙冷冷地注视着外面。

透过木板的缝隙，道格也能勉强看到一点外面的情况。

骚乱声越来越近。可以看到零星的火把光芒在远处的棚户区晃动，人影慌乱奔跑。殖民局巡逻队的哨声尖锐地响起，夹杂着几声稀疏的、似乎没什么底气的枪响，显然他们对这种超出认知的怪物也感到恐惧和束手无策。

突然，靠近吊脚楼这段河道的水面剧烈地翻涌起来，污浊的河水如同沸腾般冒起大量的气泡。一个苍白的、细长得不符合生物学结构的影子猛地从水中探出一截！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道格也能看清那东西的大致模样：它的皮肤是一种死尸般的、带着黏液光泽的苍白，布满了难看的皱褶和疣粒。体型细长，像某种巨大的蠕虫或鳗鱼，却又能看到类似肢体的、同样苍白细长的凸起物在挥舞！它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布满细密尖牙的吸盘状口器，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频嘶鸣！

这就是深潜者的信使！比想象中更加丑陋和邪异！

它似乎被岸上的骚乱和火光激怒了，猛地用那细长的身躯抽打在岸边的木桩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腐朽的木桩瞬间断裂！它那口器开合著，猛地朝一个吓得在岸边的人影扑去！

就在这时，站在窗边的伊芙琳动了。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极其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深紫色的粉末，无声地洒出窗外。那粉末遇风即散，化作一团几乎看不见的淡薄烟雾，飘向那怪物的方向。

同时，她开始极低声地吟唱起另一种旋律更加古怪、音节更加尖锐急促的歌谣。这歌声不再带来“沉静”，反而带着一种驱赶、厌恶的意味，彷彿在命令某种无形的力量排斥那污秽的存在。

那苍白的信使似乎对这无形的烟雾和歌声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它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扑向岸边的动作猛地一顿，细长的身躯烦躁地扭动起来，彷彿遇到了极其厌恶的东西。它那没有眼睛的头部转向吊脚楼的方向，口器开合的速度更快了。

但它似乎并没有被真正伤害，只是被暂时阻碍和激怒了。

岸上的巡逻队趁此机会，连拉带拽地将那个吓傻的人拖走，对着水里又胡乱开了几枪，然后惊慌失措地后退，显然不敢再靠近河边。

那信使在河水中烦躁地翻腾了几下，苍白的身躯时隐时现。它似乎无法确定那令它厌恶的气味和力量的具体来源，又被岸上的火光和噪音干扰。最终，它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嘶鸣，缓缓沉入了污浊的河水深处，消失不见。

河面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被破坏的岸边木桩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远处的骚动也渐渐平息，巡逻队似乎带着伤员和惊魂未定的人们撤离了。泥沼区重新被黑暗和死寂笼罩，彷彿刚才的惊魂一幕从未发生。

但道格和小吉姆都知道，那东西没有离开。它只是暂时潜伏回了水下，或许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伊芙琳又静静地在窗边站了许久，确认再无动静后，才缓缓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线再次照亮吊脚楼，映照出她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冷厉的脸庞。

她拉开夹层的木板。道格和小吉姆钻了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小吉姆更是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它……它走了吗？”小吉姆声音发颤地问。

“暂时。”伊芙琳淡淡道，“它记住这里了。这里不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