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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抢夺（第1页）

血液，暗红、粘稠，一滴，两滴，敲打在潮湿的石阶上，声音在空旷幽暗的地下河道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倒映出那根粗大锈蚀管道背面，阴影最浓处垂落下的那条手臂——苍白，纤细，属于女性的手臂，布满不自然的青灰色血管，腕部那碎裂的机械腕表齿轮仍在徒劳地微微转动。

是那个值夜者机械师！她竟然没死，而且还逃到了这里，就藏在他头顶的管道上！看这出血量和状态，显然己是强弩之末！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他刚刚因温暖而松懈的神经。几乎是本能，他猛地向旁边一扑，狼狈地滚入火光照耀不到的更深阴影里，同时拼命催动那微弱的“伪造气息”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心跳如鼓，死死屏住呼吸。

值夜者！就算是重伤濒死的值夜者，也绝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更何况，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同伴在附近搜寻？

他蜷缩在黑暗中，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滴血的手臂和上方的管道阴影。时间一秒秒流逝，除了血滴落的声响，再没有任何动静。管道上方的人似乎己经昏迷，或者……死了？

强烈的恐惧中，一丝冰冷的、被“错误”途径本能催化的念头，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

机会？

一个重伤濒死的值夜者……她身上会不会有……“饲料”？或者……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情报？关于外界情况的？关于如何应对体内冲突的？甚至……关于那“黑皇帝号”的？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趁火打劫，目标还是官方非凡者，这无疑是玩火自焚，一旦暴露，将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但“错误”的首觉却在疯狂暗示：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获取资源的“漏洞”！高风险，高回报！错过了，可能就再也等不到了！

贪婪和恐惧在内心激烈交战。体内三种特性的躁动和饥饿感不断灼烧着他的理智，那徽章在口袋里似乎也微微发烫，散发着蛊惑的气息。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手指无意识地抠进地面湿滑的苔藓时——

啪嗒。

又一滴较大的血滴落下，溅开。与此同时，管道上方传来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濒死小动物般的呻吟。

她还活着！而且意识似乎恢复了一丝！

不能再犹豫了！

赌了！

他一咬牙，眼神变得狠厉，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悄无声息地爬起，像一道影子般贴着石壁，缓缓靠近那根管道。动作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得益于“错误”途径对自身协调性那点诡异的加成。

他小心翼翼地攀上管道旁边一堆废弃的砖石，让自己能够到管道的上方。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那位值夜者机械师正仰面躺在冰冷的、布满锈迹的管道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急促。她黑色的制服胸前有一大片暗红色的濡湿，左肩和小腿处的伤口更是狰狞，尤其是小腿，乌黑发紫，显然中了剧毒。她那盏结构复杂的提灯滚落在一边，光芒己经完全熄灭，镜片碎裂。

她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似乎感受到了靠近的动静，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谁……援……军……”

他心脏狂跳，没有回答。目光迅速扫过她的全身。制服的口袋……腰间的皮套……有没有可能……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她紧紧攥着的左手上。即使昏迷濒死，她的左手依然死死握着什么东西，指缝间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不同寻常的灵性波动。

就是那个！

他伸出手，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她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发出无意识的抗拒呻吟，力量竟出乎意料的大。

“给我！”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另一只手摸到了旁边一块尖锐的碎金属片。

或许是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意，或许是实在己经到了极限，女机械师的手指终于无力地松开。

一枚鸽子蛋大小、呈现出多种金属混合色泽、表面有着天然结晶花纹、散发着稳定而温和灵性波动的……矿石？或者某种经过初步处理的非凡材料，落入他的手中。

这灵性波动……中正，平和，带着一种“守护”、“坚固”的意味，似乎是“黄昏巨人”或者“阅读者”途径的中低序列材料？并非他急需的三种，但其蕴含的纯净能量，足以暂时安抚任何躁动的特性！

好东西！

他心中狂喜，立刻将这枚结晶紧紧攥住，感受到体内三种特性同时传来的、更加剧烈的渴望！

他迅速搜刮了她其他口袋，只找到一些零钱、一个空的宁神药剂瓶、以及几张被血浸透的、字迹模糊的文件残片，上面似乎有“……拉姆德……”、“……侵蚀……”、“……圣堂……”、“……高度警惕……”等字样。

来不及细看，他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口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那盏损坏的提灯和腰间一个鼓囊囊的皮套上。

皮套里是一把造型奇特的、枪管短粗、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手铳？旁边还挂着几颗黄澄澄的子弹。蒸汽教会的制式武器？

这东西……或许能防身？

仅仅犹豫了一秒，强烈的危机感就让他做出了决定。他迅速解下皮套，将那沉甸甸的手铳和子弹也据为己有。至于那盏损坏的提灯，体积太大，目标明显，他最终没有拿。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女机械师。她的呼吸更加微弱，眼神己经完全涣散，恐怕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