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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狩猎（第1页）

窸窸窣窣的啃噬声，断断续续，在死寂的管道深处回荡，夹杂着某种湿滑粘腻的蠕动声和令人作呕的淡淡腥臭。这声音并非来自一两个源头，而是零零散散，分布在更前方的黑暗里，像是一群隐藏在巢穴里的东西正在进食。

饥饿，不仅仅是肠胃的灼烧，更是灵魂深处那三种死寂特性重新开始蠢蠢欲动的空洞感，驱使着他向前。

他趴在地上，像一具移动的尸体，尽可能减少声音。手中紧紧攥着那把从值夜者那里抢来的手铳，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子弹己经上膛，但他从未开过枪，更别提这种明显带有非凡特性的武器。

“错误”途径的本能在此刻变得异常敏锐，并非指向战斗，而是指向……“弱点”和“时机”。它像一根无形的探针，扫描着前方的黑暗，传递回模糊的感知——那里灵性微弱但混乱，充满原始的饥饿和警惕，数量……不少于三西个。它们的注意力似乎正集中在“食物”上。

足够了。

他缓缓挪动，借助管道壁的阴影和地面堆积的污物作为掩护，一点点靠近。

腥臭味越来越浓。借着远处通风口透下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他看到了——

在管道的一个略微开阔的拐角处，堆积着一些被水流冲来的动物尸体（主要是老鼠）和腐烂的垃圾。几个扭曲的身影正匍匐在那里，埋头啃噬着。

它们大致有着人形的轮廓，但西肢极度不协调地拉长，如同节肢动物，皮肤是一种病态的、半透明的灰白色，下面可见暗色的血管和淋巴液蠕动。它们的脑袋光秃秃的，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布满细密獠牙的吸盘口器！口器中延伸出章鱼腕足般的、沾满粘液的触须，正探入腐烂的尸体中吮吸。

是食尸鬼？还是某种受地下污染变异的人类？或者是更低级的、自然诞生的邪恶精怪？

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东西散发出的灵性混乱而卑劣，带着强烈的负能量和污染，绝非善类。

就是现在！

它们吃得正专心！

他猛地从阴影中暴起，举起手铳，凭借着“错误”本能对“时机”的那点模糊把握，对着离他最近的那只怪物的……大概是后背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他根本没指望能打中要害，只求命中！

砰！！！

一声巨大的、远超预期的轰鸣在狭窄管道内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整个手臂都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发麻！

手铳的枪口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一股高压灼热的蒸汽和某种尖锐的金属破片！它们如同霰弹般喷射而出，瞬间覆盖了那只怪物的大半个身体！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油脂的声音密集响起！

“嘶嘎——！！！”

那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痛苦到极点的嘶鸣，整个身体被打得如同破布般向后飞起，重重撞在管道壁上！它灰白色的皮肤瞬间变得焦黑，大量恶臭的、暗黄色的组织液从无数破口中溅射出来！它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口器无力地开合，显然受到了重创！

一击得手！

但巨大的枪声也瞬间惊动了其他几只怪物！

它们猛地抬起头，没有眼睛的脸庞“看”向他的方向，口器张开，发出威胁性的、如同刮擦玻璃般的嘶嘶声，猛地弹射而起，西肢并用，如同扭曲的蜘蛛般朝他扑来！速度快得惊人！

危险！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来不及思考，全靠“错误”本能对危险和漏洞的感知，狼狈地向侧面翻滚！

嗤啦！

一只怪物的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将本就破烂的外套撕开更大的口子，带出几道血痕！

另一只怪物喷出一股腥臭的、带有腐蚀性的粘液，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击中身后的管道壁，立刻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连滚带爬，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手忙脚乱地再次举起手铳，对着最近扑来的黑影再次扣动扳机！

砰！

这一枪打歪了，灼热的蒸汽和破片擦着怪物的肩膀飞过，只在它身上留下几道焦痕，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怪物嘶叫着，速度更快地扑近！

完了！填弹根本来不及！

绝望中，他猛地将打空的手铳狠狠砸向扑来的怪物，同时身体拼命向后缩！

就在这生死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