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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第1页）

黑暗。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甜腻到发齁的气味无孔不入，钻入鼻腔，渗入肺部，带来一种诡异的麻木感，仿佛思维都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糖浆，运转迟滞。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粘稠的油脂。

沉重的木箱如同棺材盖，死死压在身上，冰冷的木板硌着背脊的伤口，带来持续而尖锐的疼痛。灵性在体内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流，冲突被这种外来的麻醉气体强行压抑，不再剧烈撕扯，却转化成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整个灵魂都在缓慢沉沦、僵化的恐怖感觉。

EZ-09……镇静气体……灵性惰性化……

值夜者仓库文件上的描述闪过脑海，带来一阵冰冷的寒意。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不被发现，也会被这东西慢慢“腌”成一块失去自我的活化石！

货轮引擎的轰鸣透过木板传来，单调而沉闷。船体随着海浪轻微摇晃。

时间感变得模糊。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几个小时。

就在他感觉意识越来越沉重、几乎要彻底陷入那种甜蜜的麻木中时——

体内那三种被压抑的特性，似乎感应到了外部的威胁，在本能的驱动下，再次产生了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共鸣！

不是冲突，而是一种……共同对抗外部侵蚀的、脆弱的“协同”！

“错误”途径疯狂分析着气体的成分和渗透规律，寻找着“漏洞”；“门”途径细微感知着箱体结构的薄弱点和外部空间的变化；“愚者”途径则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的“隐匿”和“清醒”；

这种被迫的协同，极其艰难，却勉强抵挡住了气体的深度侵蚀，为他争取到了一线清明。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他艰难地挪动着手臂，手指在冰冷粗糙的箱底摸索着。指甲抠刮着木板，试图找到一丝缝隙。

没有。密封得极好。

“错误”的感知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延伸出去，扫描着箱体的每一个角落。

找到了！

在箱体底部靠近某个角落的位置，有一处木板接缝似乎因为之前的粗暴搬运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松动！那里渗透进来的气体浓度似乎也稍微低一点点！

就是那里！

他集中全部意志，引导着那丝微弱的三途径协同力量，混合着“错误”扭曲规则的特性，不是暴力破坏，而是……极其精细地、如同微雕般……作用于那处松动的接缝！

让那细微的松动……在内部气压和船体摇晃的共同作用下……缓慢地……扩大！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微小的进展都消耗着他巨大的精神力量。甜腻的气体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咔……吱……

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木材纤维断裂声。

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咸腥味的新鲜空气，如同甘泉般渗了进来！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叶，却让他精神猛地一振！

缝隙还不够大，无法脱身，但至少缓解了窒息和麻醉的危机。

他维持着这个艰难的姿势，一边缓慢地扩大缝隙，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外界的动静。

甲板上脚步声来来往往，水手的吆喝、粗俗的笑骂、以及某种……持续的、低沉的、仿佛很多人在同时诵念着什么的嗡嗡声？

那嗡嗡声似乎是从货轮更深处传来的，被引擎声掩盖，但仔细分辨，能听出其中蕴含着某种混乱、狂热、令人不安的韵律。

极光会？这艘船上还有极光会的成员？他们在举行仪式？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不知又过了多久，货轮的引擎声开始发生变化，速度逐渐减慢。外面传来的水手吆喝声也密集起来，似乎是在准备靠港。

普利兹港要到了？

必须在下船前离开这个箱子！

他加快了“扩大”缝隙的动作。

就在这时——

那低沉的、狂热的诵念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疯狂！仿佛无数人在一起歇斯底里地嘶吼！

紧接着，一股强烈至极的、混乱的、充满堕落和疯狂意味的灵性波动，猛地从货轮底舱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货轮！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