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人的脸,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赵禹。
那个在研讨会上,当众让钱副局长下不来台,却似乎毫发无损的年轻德育处主任。
还有……今天早上,自己交给他那个一模一样的U盘。
那本是他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一个鱼死网破的筹码。
他想,如果王局长真的要动他,那他就把这些东西捅出去,大家一起完蛋。可他不敢自己做,他需要一个引信,一个看起来和他毫无关联,却又足够有分量的人。
赵禹,就是他选中的那个引信。
他赌赵禹会看,赌赵禹的正义感会让他做出点什么。
可现在,这个他精心布置的“保险”,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王局长既然能除掉钱副局长,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清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
自己,还有……赵禹。
他把一个无辜的人,拖进了这个死亡漩涡。
一股强烈的愧疚与更加深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不能让赵禹也死于一场“意外”。
他必须去通知他!
让他跑!跑得越远越好!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小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电梯,疯狂地按着下行键。电梯门打开,他冲了进去,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扭曲变形的脸,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走出办公大楼,深夜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几乎是吼着对司机报出了赵禹下榻的酒店地址。
“师傅,快!我赶时间!”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嘟囔了一句“赶着投胎啊”,但还是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霓虹灯勾勒出虚假的繁华。
可在小周眼里,那些闪烁的灯火,都像是监视着他的眼睛,冰冷,无情。他蜷缩在后座,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王局长办公室里的每一个细节。
那平静的眼神,那惋惜的叹息,那句“由他去吧”,那句“并非没有一线生机”。
多么完美的表演!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这种被彻底掌控的无力感,比死亡本身更让人绝望。
车子在酒店门口一个急刹停下。
小周胡乱地塞给司机几张钞票,连找零都顾不上,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他跌跌撞撞地闯进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前台服务员投来诧异的目光,但他完全没在意。
他冲进电梯,凭着记忆按下了赵禹所在楼层的按钮。
电梯门一开,他便冲了出去,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上狂奔。
脚下的地毯吸走了他沉重的脚步声,让他的奔跑显得诡异而无声。
他找到了那个房间号。
“咚!咚!咚!”
他用尽全身力气砸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赵老师!开门!我是小周!我有急事!”
他压低了声音嘶吼,生怕惊动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