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用眼神骂了一句,但脸上不能露怯,只好挺胸抬头跟着那甲士走进这阴森大殿。
进了明晨殿,周围的惨叫声更响了,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安然腿肚子直哆嗦,但脚下却一步都不敢慢,紧紧跟在那甲士身后,生怕一不留神就误闯了地狱。
到了后殿区域,惨叫声终于小了一些,安然也总算能喘口气了。
跟着甲士七拐八绕了一翻,最后来到一处古朴安静的小院。
透过敞开的房门,安然远远看见一个面容威严的老者。
老者穿着上蓝下黑的宽袍,正在认真批阅着眼前的厚厚案卷。
这显然就是卞城王,毕元宾。
甲士到了门口禀报:“王爷,引渡使到了。”
卞城王没有抬眸,只轻轻“嗯”了一声。
甲士示意安然进去,自己则退到门旁站立。
安然定了定神,迈步走进房间,眼睛下意识四下打量。
这里似乎是卞城王的书房,墙上挂着宝剑,角落立着铠甲,处处透着一股硬朗之风。
来到宽大的桌案前,旁边的青衣文书朝安然微微行礼,无声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两人了,卞城王这才放下手中那支散发着阴气的阎王笔,抬起一对虎目,定定看向安然。
目光接触的刹那,安然只觉得自己就像被老虎盯上的小兔叽,不禁全身一激灵。
但面上还是强撑着挺直腰杆,硬气地和卞城王对视着。
片刻后,卞城王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你来找俺,有啥事?”
噗~!
安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卞城王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山东口音,之前的压迫感瞬间消散了大半,反而添了点莫名的喜感和亲切。
也多亏了这山东口音,安然一下子放松不少,朝着卞城王一抱拳,开门见山道:“毕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处处设卡刁难我,就因为我在枉死城开的那家九泉桃源店,抢了酆都城香火饼的生意是吗?”
卞城王听后脸色微沉,山东味儿更浓了:“你就是这么寻思的?”
“不然呢?”安然迎着他的目光,“你让侯展在我店门口摆香火饼摊,又让天地银行那边故意卡我的阴阳转账,想拖我半年,把我的生意直接搞垮。这都不用琢磨,无非就是看不惯地藏菩萨插手地府事物,又不想驳了菩萨面子,所以就跟我玩阴的。”
卞城王没承认,也没否认,但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安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抽到了地狱欢乐一日游的体验卡,但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当然,他不是来跟卞城王对喷的。
“抑”过了,接下来就该“扬”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安然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王爷您是怎么想的。那些鬼之所以住进枉死城,就是因为生前的怨念难消,必须在城里磨掉他们身上的怨气。烤鸡黄酒,枉死鬼爱吃也爱喝,满足了口腹之欲,怨气自然会减少,这对您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但问题在于,您不敢冒这个险。”
卞城王的眉头微蹙,看了看安然,点头示意他继续。
安然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您也知道,那香火饼一点都不好吃,几乎起不到平复怨气的作用,但好处是稳定,它一直有。相较而言,烤鸡虽然香,但供应量太不确定了,万一哪天突然断供了,嘴被喂刁的枉死鬼必然怨气冲天,枉死城就会遇到大麻烦。”
“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卞城王终于开了口,而且脸色好看了许多。
谁知安然却轻轻摇头,淡淡笑着说:“很遗憾,我并不认可您的想法。您不喜欢高回报高。风险的方案,反而低回报、低风险的方案,更合乎您的心意,因为它够稳。但有一点很奇怪,既然香火饼能稳定安抚住那些枉死鬼,为什么要卖10文钱一个?那些鬼劳工一天才赚5文钱,这破土饼子,是不是卖得太贵了一些?”
没有给卞城王开口的机会,安然立刻趁热打铁,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大胆假设了一下,酆都城里的香火饼,它!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