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会如你所愿,就像你曾经承诺的那样。
“……可是没有办法,除了你的身边,我没有别的地方作为归宿。”
宇智波启深知带土的痛苦,他从不怀疑他对弟弟的爱,也从不怀疑弟弟对他的爱。
爱不能阻止悲剧,爱不能创造奇迹,爱是没有质量,没有用处,甚至得不到证实的虚无缥缈之物。
所以爱让人愚蠢。
他和带土都因此变得盲目。
“归宿?”宇智波带土为此露出嫌恶的表情,“你该不会要继续说羁绊、亲情之类的蠢话了吧?曾经的我倒是对此深信不疑,到后来才发现这不是人的自我满足……”
“你说你将我当成归宿,我问你,你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厢情愿的人自始至终是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只会让我感到你的不堪和废物。”
宇智波启的脾气很好,宇智波带土从来没有见过他恼火的一面。
此刻他倒开始希望他生气。
……可以证明他是个活人,然后再借此机会发难,惩罚他才好。
死去多年,又突然复生的兄长,宇智波带土乍然之间失去了正确的应对能力,只有满腔困苦的情绪,喜悦、怨恨、烦躁、迷茫、不安——
以及绝望和愤怒。
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愤怒直接压倒剩下来的一切。
你回来了固然很好,那你为什么当初要离开呢?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诅咒……爱能胜过痛苦?不过是一场笑话,给我希望,又让我一个人面对失去你的绝望。
正是你的爱才让我如今这么痛苦。
如今的宇智波启在为他目前的模样自责……这样的宇智波启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冒牌货,在宇智波带土的记忆里,真正的兄长远不会为此而自责……
——因为真正的‘宇智波启’根本不会做出让他绝望的事!
于是宇智波带土朝着他说:“你回来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高兴的不过只有你自己!”
他朝着兄长尽情嘲讽:“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无论是哭还好,笑还好,那都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你独自一人的自我陶醉。”
宇智波启凝视着他,在弟弟说完这句话后,低声接道:“是的,因为我真的很需要带土。”
“因为我是个软弱到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男人。”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作为兄长的我恐怕比你想象中还要软弱和无用。如果不找到点什么作为支撑着我的动力,仅凭我自己、仅凭我一个人,是根本无法活着的。”
“所以,你唾骂我是应该的,因为我年复一年地靠着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依赖着你,依靠着你,却欺骗你说,这是我对于你的爱——其实不是,那是我的懦弱。”
“我很害怕失去你,比你还害怕你失去生命。其他人大概会误以为是兄长对弟弟的维护,其实那不是这样,那是源自于我的胆怯、我的自私。毕竟假如你离开这个世界,我就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宇智波启是个开朗友善的人,但那不过是看起来开朗友善罢了。
他瞧上去善解人意,爱护同伴,十分为他人考虑,在相处的过程中非常令人舒服。
但那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比较喜欢、更加倾向于被人照顾。
他们需要什么,他就给予什么,内心没有更多的感想。
宇智波启不吝啬于满足周围人小小的心愿,但那件事的前提是在此之前为他提供一个‘锚点’。
而宇智波带土就是他的锚点,他成为他的弟弟,他使他成为了一位兄长。这件事从母亲将带土抱在怀里,给他看到的第一眼时便已经注定了。
母亲说:“因为有带土在,启就不会孤单了。”
母亲还说:“启作为哥哥,可要保护弟弟哦。”
可实际上母亲是在说:“启会失去我们,可是没有关系,启还有弟弟。”
父亲死了,母亲快要跟着病死了,而奶奶她的年事已高,必定不会陪伴他们长久。
年长的家人最终都会离开宇智波启,但是启的身边还有弟弟。
启失去了其他的家人,可启至少还可以作为‘某个人的兄长’而活。
……所以宇智波启才会只想要带土。
那是他最开始的锚点,最后的家人。他可以更改方向,但是从那以后他该去往何方呢?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带土啊,无论怎么样我都想要回到你的身边……不是因为诺言,可能也有一部分是诺言,但更多的是,我没有那个勇气面对没有你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