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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昆仑雪径遇旧识（第1页）

一

兖州到昆仑的路，走了整二十日。关羽勒住马缰时，马蹄下的碎石正硌着块青石板——这是昆仑山脚"望仙驿"的界碑，碑上"昆仑"二字被往来行人摸得发亮，边角却有道新鲜的刻痕，像极了当年张飞常刻的"翼德到此"的潦草笔法。

"君侯，歇脚不？"周仓扛着偃月刀，额角的汗珠子滚进络腮胡里，"这驿馆的老掌柜据说藏着陈酿的醉昆仑，咱打两斤暖暖身子？"

关羽没应声，目光落在驿馆墙角那丛半枯的沙棘上。沙棘枝桠间缠着片褪色的红绸，绸角绣着只歪歪扭扭的青鸟——三年前他送义妹关银屏入昆仑学道时，这丫头非要把自己绣的平安符系在这儿，说"等学成了，就让青鸟衔着符来接哥哥"。

正出神时，驿馆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个跛脚老掌柜，见了关羽身上的绿袍，眼睛忽然亮了："可是关将军？"

"正是。"

"那您得救救小老儿！"老掌柜扑通跪下，手里的酒葫芦摔在地上，清冽的酒香漫开来，"昨儿个来了伙穿黑斗篷的，说要找什么青鸟信使，搜遍了驿馆不说，还把我那只会报信的白鹦鹉给掳走了——那鹦鹉是银屏姑娘寄养在这儿的，说能认得她的绣活儿啊！"

关羽扶起老掌柜时，指尖触到他袖管里露出的半截青竹牌，牌上刻着"昆仑道童"西个字——这是昆仑派弟子的信物。看来这老掌柜不是寻常驿卒，倒像是隐在山脚的门派眼线。

"黑斗篷有什么特征？"

"领头的左眉上有道疤，说话像吞了沙子，总问青鸟在哪。最怪的是他们腰间都挂着铜铃，走路时不响，停下就叮铃一声——"老掌柜突然住了嘴，盯着关羽身后，脸色煞白，"就、就是他们！"

二

三匹黑马立在驿馆外，马背上的人裹着黑斗篷，左眉带疤的汉子正把玩着只白玉鸟笼，笼里的白鹦鹉蔫头耷脑，见了关羽，突然扑腾着翅膀叫："银屏！银屏！疤脸抢鸟！"

"聒噪。"疤脸汉子捏碎了块鸟食，粉末落在鹦鹉头顶，"关将军，久仰。听说您认得昆仑的青鸟信使？交出来，这鹦鹉还你；不交。。。。。。"他指了指笼底，那里刻着只展翅的青鸟，正是关银屏绣活的花样，"这鸟儿的命，可就悬了。"

周仓早按捺不住，挥刀就要砍，却被关羽按住。"我若说不知道呢？"

"那也简单。"疤脸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幅地图，"昆仑后山有处碎玉滩，找着青鸟常落的那块三生石，自然能引出信使。将军是个爽快人，不如陪我们走一趟？"

关羽看着笼中鹦鹉拼命啄笼门的样子，忽然笑了——银屏这丫头，养的鸟儿都跟她一样倔。"带路。"

往碎玉滩去的路是条雪径，两旁的松树压着厚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斗篷上"沙沙"响。疤脸的铜铃果然怪，马走得飞快时半点声不响，每逢过岔路停下辨认方向，铃就"叮铃"响一声，像是在给什么人报信。

"将军可知，这昆仑的青鸟信使，原是西王母座下的神鸟？"疤脸忽然开口，声音粗哑如磨石，"百年前丢了只，据说被凡人救了，养在兖州关家，后来那凡人姑娘入了昆仑学道，神鸟也跟着沾了仙气。。。。。。"

周仓哼了声："编故事骗谁？银屏姑娘是君侯的亲妹子，哪跟妖神扯得上关系？"

"哦？"疤脸转头盯着关羽，"将军没告诉过义弟？当年关姑娘在玉泉山救的那只受伤青鸟，可不是凡鸟。"

关羽的马蹄踩进个雪窝，猛地顿住——他确实没说。当年银屏在山涧捡到那只翅膀流血的青鸟时，他正忙着处理荆州军务，只当是只普通野鸟，首到银屏说鸟儿会用人话报平安，才知有些不凡，却没深究来历。

三

碎玉滩到了。滩上的石头都带着棱角，却唯独中央那块三生石被磨得溜圆，石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字，像"关银屏"。疤脸让手下在石旁支起帐篷，自己则掏出个铜盘，盘里盛着些米粒，米粒上竟泛着金光——是用仙露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