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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真相与谎言的较量（第3页）

“你很聪明，说到点子上了。”王春梅赞许地点点头，但随即眉头又锁紧了，“现在的情况是，李秀英等人一口咬定举报你们‘聚众’，而你们坚决否认。双方都只有口头上的证词，缺乏一锤定音的实物证据。所以，我们要想翻案，就必须另辟蹊径，从‘秦柏与李秀英等人是否存在串通诬陷’这个角度入手。只要能够证实他们确实存在预谋和串通，那么他们所谓的‘举报’就失去了可信度，这个案子也就不攻自破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现实的无奈：“但是，这个证据，恰恰是最难找的啊！他们暗中密谋，相互串通，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来分析，几乎是百分之百可以肯定的事情。但是，断案要讲证据，光靠我们的推测和猜想，是行不通的。你们再好好想想，当时，或者平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细节？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去找李秀英她们！分开审问！吓唬她们！她们那种人，肯定不经吓！”丁一鸣急切地建议道。

“这当然是一条途径。”王春梅表示同意，但并不乐观，“但是，她们会老老实实招供吗？即使她们顶不住压力，招认了，如果秦柏那边死不认账，反咬一口说是被屈打成招，或者说是李秀英她们诬陷他，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呢？李支书会相信吗？我们必须找到那种谁也抵赖不了的、铁板钉钉的证据！否则，光是李支书那一关，我们就过不去。”

“那……那难道我们就没办法自证清白了吗？”夏荷花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他们就凭着一张造谣的嘴，平白无故地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们……我们就活该受他们冤屈吗？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了？”

“别灰心，荷花，事情还没到绝路。”王春梅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夏荷花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臂，语气坚定地安慰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冥冥之中，自有公道在！你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稳住心神，不要自乱阵脚。其次，就是再仔仔细细地回想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包括秦柏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李秀英她们最近有没有和秦柏接触过。同时，也悄悄向信得过的人打听，看看有没有人偶然看到过秦柏和李秀英她们在一起密谈，或者听到过什么风声。我呢，回去之后，会把这些材料仔细整理，逐条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思路和线索。”

王春梅将记录本和钢笔仔细地收进随身携带的、己经磨得发白的帆布包里，站起身，满腹心事地看了一眼眼前这西个命运突然被打乱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渐渐散去、但依旧议论纷纷的人群，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打谷场。她的背影，在正午越来越烈的阳光下，显得有些佝偻，却又异常坚韧。

罗汉臣、夏荷花、王雅琴、丁一鸣西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在打谷场上，地面的温度迅速升高，尘土在光柱中飞舞，但每个人的心头，却都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冰冷的寒意。

队长走过来，无奈地挥了挥手：“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其他人，该下地的下地，该忙活的忙活去！罗汉臣，你们几个……今天特许你们暂时休息，回去好好想想，也……也避避风头。”

人群渐渐散去，打谷场重新变得空旷，但空气中，那由阴谋、恐惧、愤怒和迷茫交织而成的紧张气息，却依然弥漫不散，预示着这场风波，远未到平息的时候。

与此同时，在秦会计那间相对宽敞、却显得有些阴暗的家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李支书打发走了夏志刚等跟班，独自随着像丢了魂似的秦会计回到家中。一进门，反手插上门栓，李支书就猛地转过身，毫无征兆地，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狠狠扇在秦会计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堂屋里回荡。

秦会计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火辣辣地疼。他捂着脸，惊恐而又委屈地看着面目狰狞的舅舅。

“你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李支书压着嗓子，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你有那份设计害人的心思，却没有那份能把事情做圆满的脑子！你既然安排了李秀英她们去‘捉奸’，为什么自己不早早找机会脱身离开现场？！非要留在那里看热闹？！你那点龌龊的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我想亲眼看着罗汉臣和夏荷花被快嘴李她们当场捉住，羞辱得无地自容的样子……我想看他们的难堪……”秦柏捂着脸，小声地辩解着，眼神闪烁。

“呸！”李支书一口唾沫几乎啐到他脸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失望，“鼠目寸光！烂泥扶不上墙！就因为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让你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彻底被拖进了泥潭，摘不出去了！你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废物！”

秦会计低着头，不敢再看舅舅那吃人般的目光，嗫嚅着：“舅舅……我，我也没想到王春梅那个老女人会这么较真，也没想到罗汉臣和那两个小知青嘴皮子那么厉害……更没想到，您亲自出面，她都……”

“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李支书冷笑着，在昏暗的屋子里踱了两步，蜡黄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我告诉你，秦柏，你给我听好了！近期，你给我夹起尾巴做人！绝对，绝对不能再与李秀英、赵家媳妇、钱家婆姨那三个蠢妇有任何形式的走动和联系！连照面都尽量避免！要严密防范王春梅那个老妖婆抓到你们串通的任何证据！她现在是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她抓住了把柄，坐实了是你主谋诬陷，到时候，别说你这个小会计的位置保不住，恐怕还得进去吃牢饭！连我，都未必能保得住你！听到没有？！”

秦会计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甘和怨毒，他抬起头，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脸上那红色的掌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舅舅，光是被动防范，等着王春梅来查，这……这恐怕不是上策啊！那老妖婆明显是跟我们杠上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们得……得采取更主动、更激进的行动，先下手为强，彻底把他们搞臭！搞垮！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

李支书眯起那双精明的、闪烁着寒光的小眼睛，盯着外甥：“哦？更激进的行动？你又有什么‘高明’的主意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秦柏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舅舅，我们可以……可以利用王秀丽！我去找她，通过她，向王书记传递关于八队发生严重‘风化事件’，以及王春梅主任可能因为年老糊涂，或者是受了某些人的蒙蔽，在处理上存在严重包庇和偏袒的信息！只要王书记从公社层面相信了这件事的严重性，首接下令介入，对罗汉臣等人进行公开的、严厉的批斗处理，到时候，就算王春梅手里有再多的疑点，她想保他们也保不住了！舆论和上级的压力，会逼着她不得不低头！这样一来，既能彻底解决掉罗汉臣这个心头大患，还能打击王春梅的威信，甚至……说不定还能让舅舅您，在公社领导面前更进一步……”

李支书听着秦柏的计划，蜡黄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沉吟了片刻，嘴角慢慢勾起一抹阴险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笑意：“嗯……这倒是个……一石数鸟的主意。王秀丽那个蠢丫头，对你倒是死心塌地，利用她来递话，确实不容易引起怀疑。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厉和谨慎：“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让人看出是我们在背后操纵推动！”

“舅舅放心，”秦会计得意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窗外，阳光正好，但在这间阴暗的屋子里，一场更加恶毒的阴谋正在酝酿。而打谷场上，王春梅和罗汉臣等人，还在为寻找证据而苦苦挣扎。

真相与谎言的较量，还远未结束。